正踌躇间,一小队将士走过来,个个战袍带血,领头的人长得英俊超众,都对着赵宇施礼,看向赵宇的眼光流露着真切的尊敬,赵宇对他们说也一同吃饭,他们也不推让,分头席地坐了,旁观的人也连忙坐下:这个官家虽然不讲究礼仪,但他是领兵打仗的人,威不外露并不表示没有威,看看这些将领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
宴后赵宇与陆秀夫文天祥叶铭等人去谈论政事了,陆敏是来吃饭的将领之一,李越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小知道和苏华他们又凑在一起说笑,李越就跟着陆敏往他的队伍方面走去。
李越问道:“你准备出发了吗?”陆敏低低地说是,两个人接着商量了何时在什么地方见面,陆敏为李越备马等等,走到了陆敏的营地,两个人告别。
李越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回走,抬头觉得天也变得亮了些,白云袅娜如画,四外的悲惨景象也不那么刺目了。原来在这个混乱的世间,如果他有这样的温qíng,也可以在凄凉中看到美景的。
李越不愿耽误,当天就与赵宇告别,一个用了两天时间走回了飞船,挪动了地方后,再长途步行地去见陆敏。匆忙中他没有忘记看看近期的太空扫描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异样。
从本质上来说,这算不上是个愉快的旅程。可日后李越想起与陆敏的这一路,总觉的自己是做了个美梦。他从见到在路边等着他的陆敏和小知道后,头脑就变得飘忽。每日两个人并羁前行,后面跟着叽叽喳喳的小知道。虽是到了入冬的季节,目光所及之处,大多万木零落,可李越却觉得温暖如chūn。到了晚上,自然和陆敏挤在一起睡觉,因为小知道睡在另一边,也不可能做什么,但李越好久没有这么亲近陆敏,躺在陆敏身边就满足得合不上嘴。
这种好日子没持续多久,陆敏慢慢地变得郁郁寡欢。最后按照仆人的描述,陆敏找到了埋葬他叔父的地方,人就近乎崩溃了。次日请了人来启坟,从人们一动土,陆敏就开始哭,等到棺木露出来,陆敏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站立不稳,只能倚在李越的怀里。李越想起当初见到陆老爷的qíng形,陆老爷的赠金让他们南行北往,他在陆府吃的两次大餐……一时也流泪。可见到陆敏哭得要背过气去,李越不敢太表露悲哀,只能打起jīng神好好安慰。
一连几天,陆敏都无法料理事物,李越只好和同样哭哭啼啼的小知道一起,租借马车安排人工,然后领着一队人马运载着两副棺柩往临安方向去。陆敏穿了一身粗麻衣服,头扎着白色头巾,总坐在马车上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哭泣。李越吓得半死,想到陆敏虽然经历了战场,可说到底才是个十八岁的青少年,为人又敏感细致,这么长时间压抑了多少生死恐惧,此刻借了这个突破点一下子都发了出来,不会是忧郁症吧?他暗暗后悔没有读一些有关如何帮助人们从悲伤中解脱出来的知识,怕说的不对反而让陆敏难受,只能常常默默地坐在陆敏旁边,拉着他的手。陆敏哭的时候递个手巾,间隔着让陆敏喝点水,吃口粥什么的。晚上住宿在店里,他帮助陆敏洗漱,上chuáng还给陆敏按摩后背,他隐约记得后背有一系列的神经,多通通,也许能让正能量多一些。
一连二十来日,快到临安了,陆敏的qíng绪终于缓和过来,哭得少了,也能说几句话,李越这才放心。经过这一段时间,李越明显察觉出陆敏对他的依赖,吃饭睡觉时,如果李越晚了一步,陆敏都会等着他。李越内心欣喜,可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
到了临安城外陆家祖坟处,看坟的庄人迎出来,陆敏又开始哭。李越以为他又会垮掉,可这次陆敏就哭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安排人事,完全不用李越帮忙。选择了入葬的日子,陆敏披麻戴孝,又大哭着看着人们掩埋了他的叔父和叔母,跪在坟前磕头后,久久不起。天气已冷,李越怕他跪出毛病来,过了段时间,就把他qiáng行拉起来,架回屋中。进了屋子,陆敏倒头不起,接着就发高烧,幸亏李越带着药物,吃了之后,晚上就退了烧,但陆敏jīng神萎靡不振,又休息了几天才动身离开。
两个人在临安城外分手,陆敏要回去看看家中qíng形,李越则要一路回去,取他的飞船。看着陆敏还带着忧郁的面容,李越尽量安慰:“我会和赵宇他们一起进临安,那时再来看你好不好?”
陆敏点头应了,又给李越写了自己家在临安城的地址。李越与陆敏相处了这么一路,已经是幸福满满,分开有些难受,可毕竟一个来月也就再见面了。加之他生xing自由自在,喜欢来回乱跑,于是两个人就告别了,李越想看着陆敏进城,可这次陆敏却持意要看李越离开。两个人你推我让了半天,最后李越决定享受一下喜欢的人对自己的纵容,就上了马,往来路上骑去,走一会儿就回头挥挥手,真是特别温qíng,老远了还看见陆敏站在路边看着他,李越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