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抿嘴一笑,李越不好意思地问:“对不起,我并没有想说教什么的。”
何容说道:“二官人所言暗合佛理,是福缘深厚之人。”
李越不解地问:“这怎么说?我没有读过什么佛之类的。只是,我原来别有际遇,觉得人活着,其实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的是看给了别人什么……几句话也讲不清楚。”
何容半低了头说:“我也不懂什么,只是听人说法,说人在灵界,被问道投胎后要什么,一个人说希望给别人好多东西,一个人说希望能得到别人好多东西,结果一个成了富翁,一个成了乞丐……”
李越恍然道:“那我是个富翁啊……”
赵宇从舱门边探头,说:“你当然是个富翁了,哦,何容醒了?过瞿塘峡了,来看看,风景这边独好。”
李越马上背了背包,伸手去扶何容,何容似乎迟疑了一瞬,但马上虚弱地任李越挽了胳膊,和他前后出了船舱,到了甲板上,李越放了手,何容还是倚在李越身边,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
他们面前的山谷窄如走廊,两岸崖陡似城垣,江水在悬崖绝壁中奔流。自古有“险莫若剑阁,雄莫若夔”之誉,瞿塘峡在三峡中虽然最短,却是气魄盖世,有“西控巴渝收万壑,东连荆楚压群山”之誉。山似拔地来,峰若刺天去。峡中主要山峰,有的高达1500米。瞿塘峡中河道狭窄,河宽不过百余米。最窄处仅几十米,这使两岸峭壁相bī甚近,更增几分雄气。这一路留有丰富的人文景观,有古榕掩映下的刘备托孤的真正故址永安宫,相伴相依的鱼复塔,杜甫糙堂,水、旱八阵图。每当红日当空,赤甲山被氧化的红色岩石象熊熊烈火在空燃烧,白盐山在晨曦中银光灿灿,恰似白盐堆积,古人称之为“赤甲晴晖”和“白盐曙色”。酷似凤凰昂首畅饮山溪的“凤凰饮泉”,栩栩如生的犀牛翘首东望的“犀牛望月”,垂挂绝壁袒胸露rǔ的“倒吊和尚”,充满神秘色彩排列成“之”字形的“孟良梯”……两岸之上,摩崖石刻随处可见,南岸最为壮观,绵延里许的绝壁上,镌刻着数十幅石刻。
赵宇背着手站立船头,默默地欣赏两岸美景。李越则长吁短叹地表示赞赏,碰到山崖上不认识的字,还指点着问何容。何容看来真是个读书人,每逢李越问,总是细声告诉他,有时还会讲讲这其中的故事传说典故,但谦谦君子,语调轻缓,一点也不像赵宇那样凌驾于人,李越觉得心里舒服得不得了。
瞿塘峡只有八公里,他们贪恋欣赏景色,就一直在甲板上,胡乱地吃了些gān粮。李越担心何容落水后受不了寒气,还去拿了薄毯给他披在肩上。到日落时分,夜间不能行船,他们的船靠岸,几个人带了行李,和船老大打了招呼,说好次日的启程时候,就登岸去找住宿和饮食的地方。
何容双手拉着薄毯裹着肩膀,头发胡乱地簪了,零散的头发遮着半边脸,形象落魄,他低头走在李越的身边,其他三个高大的男人都戴着斗笠,吸引了人们许多目光,何容没有惹起多少注意。
他们找到了一家小店,一天没吃热饭,李越又胃口大开。此处临江,盛产鱼类,李越点了两条鱼,让直接清蒸了上来,赵宇一如以往挑剔,反复看了,点了个爆炒河虾,叶铭马上点了赵宇以前说过的烧jī块,只有何容没说话。李越对何容道:“你也点个菜。”何容摇头说:“我觉得你们点的都好吃,这些就够了。”李越知道他因为没有钱,不好意思点菜,就好声好气地说:“快帮着点一个,说不定是个我们没吃过的,你不点,我们就错过了。”
何容一听,看了看菜牌,点了个金针木耳猪ròu煲,然后就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等菜上来,何容偷眼看李越,李越尝了一口,连声说好,怕何容太拘谨,就给何容夹菜,各色都不落下,鱼肚子处剜了好一大块放到了何容面前的碟子里。何容小声说:“你也得吃鱼才好。”
李越笑着说:“你没看我点了两条?肯定够吃了。而且,我吃鱼怕鱼刺。”何容一听,也不开始吃,马上用筷子把鱼刺挑了出来,又把那一大块鱼夹给了李越。李越觉得如果自己不要这块鱼,会显得不给何容面子,可何容就没有鱼了,就又从鱼盘里再夹了一块鱼给何容……赵宇在桌子对面微皱眉看着这两个互相夹鱼,叹了口气。何容一停,认认真真地把面前的鱼块里的刺都挑gān净了,拿了个小碟,放了鱼块,双手捧了,起身低头放到了赵宇面前,态度极为恭敬,李越拉何容坐下,小声说:“你gān吗呢?跟给长辈上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