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领他们走过了前面供着佛祖金身的庙堂,走到后面院落中一处偏堂,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走了出去。可不久就回来了,对赵宇施礼说道:“万长老和莫长老都在城中议事,恐要许多时辰,诸位可要等候?”
赵宇问道:“寺中可有习武的僧人?”寺中能出五百僧兵,应有习武的僧众。
和尚说道:“我去请当值长老来。”
他走后有小沙弥进来,给几个人奉上了茶水。阿卓走了一夜,虽然后面是被李越和慧成轮流抱着,可此时已经睁不开眼睛。李越把两张椅子拼在一起,让阿卓蜷在上面睡了。小知道喝了茶,也趴到桌子上打瞌睡。赵宇对慧成说:“带上水,我们不在这里久留。”慧成马上提着几根竹筒出去了。
李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赵宇,不久留,等不到万安怎么办?” 他真的想见到那位写下“时危聊作将,事定复为僧”潇洒诗句的僧人。
赵宇说:“只要是这里的僧人就行,不见万安,反倒好……”
李越不解:“为何?我们为什么不像在扬州那样,去找刘师勇陈葜类的,给他们武器?你知道……诶?我怎么跟小知道一样了?!不管怎么着,反正最后他们是‘矢尽而不降’,就是没有箭了,也没有投降。”
赵宇轻笑:“竟然能引经据典了,那么我问你,常州和扬州有什么不同?”
李越想了想:“常州没有姜才那样的悍将,也没有几万军士。常州城大无险,军士才几千,守城大多是民兵,而攻常州的是最jīng锐的元军,最后还是由最高统帅伯颜亲自领着。他肯定权衡了这两个城市,用最qiáng的兵,拣软的捏!欺软怕硬,我最看不得这样的。”
赵宇抬眼看李越,笑意从眼角一闪,低声说:“我也看不惯。所以……”
李越等了半天:“所以什么呀?!”
赵宇后倚半合眼养神的样子,说道:“所以,扬州帮了姜才,就行了。而常州,要分几步。”
李越刚要问是哪几步,院子里就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一个身材中等三十来岁的和尚走进来。他长脸,高颧骨,浓眉微蹙。进门后对站起来的赵宇合十作揖,口中道:“敢问施主有何要事?”
赵宇说道:“吾本常州人士,自幼离家,现家已无所考。但今常州有险,吾不能不顾也。现有吾友李越,师承遗世之高人,身负不世之武功秘技,可传与贵寺僧人及常州军民,以助我常州。”
旁边的李越听了差点被自己的吐沫呛着,但马上收拾表qíng,做出一份庄重模样。那个和尚看着这个二十来岁的愣小子假模假式的样子,心里已经把来人归在了骗子一流的分类里。但是现在常州正在危急之时,虽然宋军攻下了常州,可元军已有起兵之势,攻城必不可免。此时就是个不会武功的小伙子也能用得上。他有些疲惫地说:“如此大好,请李施主为吾等展示一番,如若jīng彩,吾可将诸君荐与万安长老。”
赵宇就等着他这句话,点头说道:“还烦长老邀几位谙武之僧并一些兵器前来。”和尚点头,回身吩咐了。
李越心乱跳,他给自己灌了那套功夫根本没时间练,但愿还没有忘了!和尚示意门外,李越走了出去,接着赵宇和慧成也出了门。
一会儿,偏堂前的小院里就站了一圈人。大多和尚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一般而言,能看得到的功夫都是不怎么样的,真的好的能这么轻易示人吗?见人到的差不多了,赵宇向李越一摆头,示意他下场子。
李越几步走到小空场中间,已经有人轻笑。李越身无内功,虽是个好体力的年轻人,但怎么也没有武功高qiáng者的那种步履敏捷。行家一看,就知道他脚步虚浮,没有内力。大家互相jiāo换着目光,当值的武僧有点儿后悔,应该只叫一两个人,现在来了这么多人,如果李越出丑,也显得自己没有眼光。只有慧成仔细地注视着李越,李越曾说要教他功夫,大概就是这个了。
看了看赵宇一向安然的面容,李越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功夫表演。他根本没有练熟,举止之中犹犹豫豫,有时还要来个反复。看的人中有人忍不住笑,只有一两个人初时没怎么在意,可越看越严肃。李越这边,越到后面,表演得越乱。他好几次得停下想想,再慢慢比划出来。他原来完全不懂什么武功,只有脑海里输入的那套功夫,所以一招一式必须按照记忆中的图像来,自己一点也不能造出点儿什么别的。好不容易把九九八十一套招式演示完了,身上没出什么汗,只脸羞得出了一层汗,臊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