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哭包,这怎么又掉金豆子了?”胤祺打点起jīng神,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掏出帕子耐心地替他擦gān了眼泪,“你出不出头,他都得想法子折腾我,所以根本就不gān你的事儿。别跟你四哥学,成天介胡思乱想的……”
“……”胤禛一时无语,实在是想不到自个儿这个弟弟都难受成这样了,居然还有jīng力拿着自个儿开涮。有心想要跟着笑一笑,可嘴角偏偏沉重得怎么都抬不起来,张了张口还是低声道:“歇会儿吧,先吃饭。”
“那我这一天可就都写不完了——他要是再叫我留堂,又指不定折腾出来什么新戏码儿呢。”
胤祺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提了笔继续抄着书,却又一心二用地冲着边上的胤祐招招手道:“七儿,帮我个忙,把点心给那几个小包子分一分。昨儿小八小九儿跟我要萨琪玛吃,我这可是特意带过来的,加了苏油跟羊奶,馋死人不偿命。”
几个小阿哥听到这儿目光都是一亮,却又本能的觉着这时候不能显得太高兴,一张张小脸几乎皱成了包子。萨琪玛这时候还是正经的贡品,诱惑力实在不小,连始终在一旁若即若离的大阿哥跟三阿哥也都忍不住抹下脸讪笑着凑了过来,小声地关切着这个弟弟的身子和伤势。
胤祐几乎从来就没这么听话过,老老实实地拉开底下的夹层,取出食盒正要分点心,动作却又忽然一顿:“五哥,你不吃饭,又把点心都分下去——那你吃什么?”
“你还真都给我分没了啊!”胤祺夸张地喊了一声,抬手不轻不重地照着他头顶拍了一下,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真是实诚他爹叫实诚,你这是实诚到家了——就不知道给我留两块儿?”
胤祐张大了嘴茫然地瞅着他,屋子里头静了半晌,终于响起来一片笑声。胤祺自个儿也跟着笑,心里原本淤塞着的某种异样qíng绪仿佛正缓缓松动,眼底便也跟着浸润过几分柔和的暖意。
终归还是不一样的——现在的他,身边至少还有这些个真关心他的小兄弟,还有个一心护着他的来喜。虽然明知道这些个兄弟们也许将来还是难免各自为政,斗得不死不休,但至少只在这时候,还都只是些个以为自个儿什么都懂了,却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还都只在那个威风霸道的太子的yín威之下,本能地同仇敌忾着。
如果可能的话,他实在想叫这样的日子再尽可能地长一点儿。就算这些个兄弟们将来依然要斗,也至少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忽然回想起他们几乎还什么都不懂的童年时光里,曾在一起笑闹着抢点心吃的这点儿qíng分。
闷着头抄了一天的书,总算是赶在放学前把一整本《论语》都抄完了。胤祺活动着几乎酸得没了知觉的手腕,任凭来喜替他把斗篷披上,威bī利诱地迫着忠心又无辜的小太监发誓绝不把今天的事儿告诉老祖宗,这才装得若无其事似的回了寿康宫。
遮掩病痛本来就是演员的必备功课之一,总不能因为身上的伤影响了拍摄质量。他前世是有了名的拼命三郎,打着封闭吊威亚、拖着骨裂的腿飞檐走壁这些事儿都根本算不上什么,防护绳断了从三层楼摔下去,咬下来半个舌头含点儿药照样接着演,还被一群损友一本正经地传成了咬舌自尽,还是他心善才没跟那些个没良心的要jīng神损失费。
进屋前抓一把雪用力搓了两把脸,总算叫气色显得正常了些。孝庄年岁原本就大了,目力也远远不及从前,一顿饭总算平平安安地吃了下来,倒了末了也没发觉他身上是带着伤的,却也叫胤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老人家现在可是上了年纪了,急不得恼不得,他还记得前世有不少老人都是因为一时qíng绪波动太大引发了脑溢血,这个险他可是半点儿都不敢冒。
吃过饭又是惯例的百步走,胤祺咬着牙撑住了一口气不泄,又陪着孝庄说笑了一阵,这才哄了她回去歇着。领着来喜溜回了那间小屋里头,正脱了衣服叫他替自个儿查看着伤势,房门却冷不丁的被人一把推开。
不知是不是这高烧会叫人思维迟钝,胤祺被吓了一跳,双手还僵硬地撩着身上的衣服,石化了半晌才忽然反应过来。正要把衣服赶紧放下去,苏麻喇姑却已大步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掀起了他背上的衣物,却是只望了一眼那些已肿胀青紫的痕迹,目光便猛地一缩,险些就失声惊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