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军民无不扬眉吐气。
若论功劳,第一当数绿眸将军。
于千军万马之中,若出入无人之境。
兖州多年宿敌周群之所以魂断巨野,也是在败走之时,遭到绿眸将军的排兵拦截,最后予以击杀。
此战若非得他援驰,更不可能取得如此的辉煌胜果。
兖州军民无不传扬绿眸将军沙场之名,盼着凯旋一睹他的风采。
……
乔平父子从巨野归来的那日,骑马入城,受到了民众的夹道欢迎。
但并未见到传闻中的那位绿眸将军同行,民众未免有些失望。
乔越领人在府邸前迎接乔平凯旋。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
但笑意看起来,却又透出了点勉qiáng意味。
接乔平入府邸,乔越便问:“那位绿眸将军,今日怎未随你一道入城?此人我先前也有所耳闻,虽以流民首而起家,出身是低微了些,但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此番我兖州既得到他的助力,我也当亲自向他言谢。”
乔平请乔越入书房,屏退左右,道:“我正想与兄长谈此事。实不相瞒,绿眸将军并非外人。兄长也是知道他的。”
乔越不解:“何人?”
“便是比彘。”
乔越起先没反应过来,面露疑惑:“比彘为何人?”
他顿了一下,忽然,仿佛想了起来,双目蓦然圆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你是说,当日那个诱走了我女儿的家中马奴比彘?”
乔平颔首:“正是。”
乔越僵住。
“比彘此刻人就在城门之外。他yù求见兄长,负荆请罪。”
见乔越不语,劝道:“兄长方才自己也说了,英雄不问出处。比彘当初是不该私带我侄女离家,二人未经父母许可结为夫妻,于人伦礼法有所不合。但他与侄女qíng投意合,当时也属无奈之举。何况如今,侄女不但生了儿子,替长兄你添一麟孙,他更是今非昔比,拥兵自重,曾数次助力我兖州于危难之中。望长兄摒弃前嫌,接纳于他。如此,则是我乔家之幸,也是兖州之幸!”
“他曾数次助力兖州?”
“从前薛泰攻兖州,两军列阵于巨野,慈儿阵前遇险之时,便是他及时现身,出手搭救,慈儿才侥幸躲过了一劫。当时我并不知道恩人便是比彘。后来知晓,因不方便言明,未及时禀于兄长。望兄长勿怪。”
乔越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一时无所适从。
当日那个令他每次想起来便恨不得捉住了挫骨扬灰的卑贱马奴,如今竟一飞冲天,摇身一变,以兖州恩人的面目,回到了他的面前。
从理智来说,他知道乔平说的有理。
生逢乱世,助力自然多多益善。
何况以那马奴如今的实力,确实值得拉拢。
但让他接受这样一个本是自己家奴的人为女婿,他感到无比憋屈。
见乔平似乎还要再劝,他烦恼地摇了摇手:“你想必也乏了,先去好好休息吧。此事容我再考虑一番。”
乔平知这消息对他震动不小,也不再bī迫,告退去了。
等乔平一走,乔越立刻唤来张浦,将方才得知的事qíng,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皱眉道:“你看应当如何?这个比彘,我认还是不认?”
张浦也惊讶不已,嗟叹几句后,沉吟了一番,道:“有句话,不知主公容不容我讲?”
“说便是!”
张浦开门观望一番,见无人,将门掩的牢牢了,方返身低声道:“以我之见,这个比彘,主公万万不可引入兖州!”
“此话怎讲?”
“主公本为兖州之主,地位尊崇,这两三年间,谈及兖州,人人却只知东郡郡公乔平之名,主公之名,有何人提及?便是兖州民众,十有七八,凡遇事,必也先想到郡公。主公仁厚,重兄弟qíng义,不在意世俗虚名,我却深为主公感到忧虑。再这样下去,主公只怕地位难保!”
乔越脸色古怪,一语不发。
“非我多心,而是事有蛛丝马迹可循。主公当还记得,从前女君回过一趟东郡,走后,郡公便不顾主公反对招兵买马。何意?郡公在主公面前,说是图qiáng抵御外侮,只在我看来,郡公之意,恐怕远非抵御外侮如此简单。如今效果已经初显,郡公又引见比彘回来。我方才听主公之言,不难得知,郡公早就与比彘私下有所往来。比彘虽名为主公的女婿,实则早是郡公之人。兖州本就有了郡公,再加一个比彘,往后主公地位安在?主公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