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买了两瓶回家,遵医嘱在晚饭后舀了一勺吞服,黑色黏稠的半固体状药膏质感有点像蜜糖,吃起来居然也是甜甜的。阮锦棉闻了闻觉得挺香,就想舔一舔尝个味儿。
“胡闹,药也是随便吃的么!”陆崇义正言辞地训斥了他一番。
阮锦棉有点郁闷,随即灵机一动,飞扑到陆崇身上,热情地舔吸他的唇舌。
“甜的!”阮锦棉咂咂嘴,“像龙眼蜜的味道!”
陆崇:“我就知道!-_-#”
这药有没有用呢,大概是有那么点的吧……总归是不难喝,咽下时润着嗓子也挺舒服,就一直聊胜于无地服用着。
这一日清晨,陆崇从睡梦中醒来。他刚坐起身就感觉到了一阵胸闷,突然狂风暴雨一般地剧烈咳嗽了起来。他捂住嘴压下自己的声音,但咳嗽时身体的晃动带动着床垫也摇摇晃晃,还是吵醒了仍在熟睡的阮锦棉。
“怎么了怎么了,”阮锦棉猛然惊醒,发现陆崇咳得脸都涨红了,连忙将床头的保温杯拧开递给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怎么突然咳成这样,等下必须得去医院了……”
半晌,陆崇终于缓和了些,他长舒一口气,伸手准备接过保温杯。
却只见阮锦棉煞白着一张脸,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心里,是刚才咳出来的一小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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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血量不多,可能是因为炎症引起的毛细血管壁破裂,不用太过担心。但是根据你的其它症状来看,呼吸系统——尤其是肺部,很可能已经发生了感染。先去拍个CT吧,确诊以后再谈治疗方案。”
阮锦棉认真地听着,知道咳血并非代表绝症以后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下来,但是面色仍不太好看。
陆崇谢过了医生,和阮锦棉一同前往影像科。他想要说点什么哄哄阮锦棉,对方却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阮锦棉用另一手拍拍他的手背,冲他扬起一个极温柔的笑脸。
陆崇突然就觉得很安心。
做完CT回到诊室,黄医生已经在从电脑上查看他刚才拍的图像了。
“你们先坐,稍等一会儿。”见到他俩进来,黄医生抬起头草草交待了一句,急冲冲地出了门。
本来已经冷静下来了的阮锦棉看到黄医生莫名凝重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又有些紧张。陆崇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他一口:“不准再自己吓自己了。”然后拿出手机强迫他跟自己玩开心消消乐。
二十分钟后黄医生带着一名护士回来,看到他俩玩手机游戏玩得兴起,不由得愣了愣,笑道:“心态还挺不错。很好,继续保持下去。”
阮锦棉坐直了身体,不好意思地笑笑,陆崇也将手机收了起来。
“患者陆崇,年纪二十一周岁,”黄医生看着病历,嘴上问道:“还是个学生吧?”
“是的。”
黄医生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可惜,叹道:“太年轻了。”又问:“你有亲属在这里吗?通知他们过来一下吧。”
“我,我就是!”阮锦棉连忙站起来,“我是他的弟弟。”
黄医生看了他一眼,温和地说:“最好是父母或其他的长辈。”
“我爸妈在国外,”陆崇淡定扯谎,“有什么问题您直接说吧,我自己能负责。”
黄医生将CT底片交给他,指着其中一处说:“图像显示你的肺部有一个十毫米左右的结节,且病灶边缘的短毛刺十分清晰……极有可能是肺癌。”
二人皆是一愣,阮锦棉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他平时连烟都不抽!!”
“吸烟确实是肺癌的高危因素,但并不是癌变的唯一原因。”像这样不愿意相信自己罹患绝症的病患及其家属黄医生见得多了,他平静地解释:“这个年纪的确不是肺癌的高发期,考虑是家族遗传因素,可以询问一下家中是否有长辈曾经患过此类病症。”
他见二人仍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便向护士嘱咐道:“带他们去办住院手续吧,安排一下患者做穿刺活检取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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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陆崇便住进了医院,阮锦棉给他陪床,在心中疯狂辱骂了BE系统一万八千次。
“好啦好啦,”陆崇笑着捏捏他的脸,倒是比他还要豁达,“至少知道它在搞什么名堂了,总比一直提心吊胆的好啊。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么?宝贝儿不丧了啊,笑一个。”
阮锦棉龇着牙,特别敷衍特别丑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