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敢……”
“敢不敢和会不会是两码事,”温云迟打断了他,抬头看他一眼,语气依然没什么起伏,“他现在病了,病人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
陆崇仍然半信半疑:“他怎么可能那么脆弱……”
“他现在就是这么脆弱。你是不是忘了他的体能和精神力已经连健康的Omega都比不过了?那我再顺便提醒你一句,对他下手轻着点儿。短短两个月光是左臂就被弄折了六次,再不收敛他迟早要被你玩死。”
陆崇沉默不语。
他回想起过去的几个月,除了麻醉或是被自己做到晕,似乎确实极少见到阮锦棉合眼休息。
还未等他做出反省,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有人跳楼了!!”
陆崇想也不想地一脚踹开里间的房门,冲进去一看,却发现阮锦棉还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呢。
他刚睡醒不久,眼角和颧骨处还带着被压出来的红痕,看起来可爱极了。此时正安静坐在窗边,略略抬起头看窗外的碧树飞鸟。陆崇进来他也没回过头看一眼,那么大的动静仿佛完全没听到一样。
陆崇走到他的面前,曲腿半蹲,鼻子几乎要贴到阮锦棉的脸上:“棉棉,我们出去度个假怎么样。”
阮锦棉的视线被他遮挡,只能被迫与他对视。但他的眼睛没有焦距,空空荡荡的,哪怕是在这么近的距离,陆崇也感觉不到他正注视着自己。陆崇跟他讲话他也跟没听到似的,不回应,不赞同,不反对。
“我们可以去时南星,”陆崇不在意他的冷淡,语气越发轻柔,每个字里都像是饱含着无限的爱意,“那里现在天气正好,很适合你休养。早起的时候可以去山顶看双星跃海,犯懒了就睡到中午再起床吃饭。下午到沙滩上打打球,或者去临近的星球逛逛。晚上你想睡在树屋里还是轮船上?唔,反正时间很多,我们可以都试试。”
陆崇自己讲得起劲,阮锦棉却好似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连个眼神都欠奉。
陆崇唱了半天的独角戏,火气也慢慢地上来了。他站直身体,缓缓吐出一口气。只是看着阮锦棉眼底的一潭死水,到底是没舍得冲他发脾气。
他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决定向阮锦棉妥协:“那这样吧,棉棉,你想回科学院吗?”
这果然令阮锦棉心动了。
他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头看向陆崇,脸上是很明显的疑惑的表情。
陆崇被他这么看着,瞬间就心软了。他伸手抚摸阮锦棉的脸颊,阮锦棉轻微地抖了一下,没有躲开。
“想回去上班吗?”
阮锦棉迟疑地点点头。
“那就去吧,”陆崇笑笑,“只要你高兴就好,记得下班了要早点回家。”
他一边低声说话一边靠近阮锦棉:“你看,我说了会对你很好的。不要那么抗拒我,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阮锦棉闭上眼睛,任他亲吻自己的嘴唇。
·
时隔数月再度回到工作岗位,机甲部的同事们纷纷挤到阮锦棉的办公室向他表示关怀。阮锦棉只说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请了长假,部门主任得了上头的交待也帮他打圆场:“小阮这次病得突然,幸好救治得及时。他一直待在军部的医院里也没法跟外面联系,可是让大家担心坏了。”
这番说辞配上阮锦棉苍白虚弱的模样倒是十分令人信服,众人嘘寒问暖了几句便都退了出去,只有阮锦棉的小助理留下来了。
助理刚刚毕业不到一年,是个干练不服输的Beta妹子,此时却在阮锦棉的面前哭得不能自已:“老大对不起,我们的项目,被停了……穆老师找了院长好几次,可是……明明马上就可以出成果了,大家为了这个新技术付出了这么多,我不甘心,不甘心啊老大!”
“嘘——不哭了。”阮锦棉递给她一包纸巾,久违地发自内心地微微笑了一下。他安慰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我会想办法解决。”
等到哭哭啼啼的小助理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阮锦棉一个人的时候,他方才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无非就是舍弃尊严去求陆崇,任他轻薄以换得些微的好处。
跟出卖身体的妓女有什么区别。
他打起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去,当各种资料再度被握在手上时,阮锦棉忍不住兴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