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音唇边欣喜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他嗯了一声,看向屋内的眼神里带了丝浅浅的负疚,不过转瞬即逝。
永安七年夏,长公主远嫁北域,因裴亦清身受重伤,故大梁皇帝派戚桓代为护送,于一月后成功到达北域。自此北域与大梁结为连理,两国之间相安无事再无战事,至今已经五年了。
台上的说书人放了话板,四周涌起一片叫好声。顾长安丢了手中的瓜子,只觉得食之无味。百姓里面对于那年突然发生的事qíng多有猜想,可却没人敢过多谈论,即使是说书也不过是捡些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说罢了。那年长公主的被袭、裴怀温的失踪和三王爷府的猝然败落都成了众人皆知的忌讳,谁都清晰地记着那天当皇帝醒过来后的bào戾,若不是顾长安及时赶到用药制住,怕是得酿成大祸。
皇帝之后对三王爷一派人大加打击,毫不留qíng,除了曾经似乎与三王爷有过牵扯的戚家,其余的三王爷党都受到了沉痛的报复。最让人惊讶的是,素来是与世无争的江家一夜之间就败了,江家独子江止明被夺了官位,后来又被搜出与三王爷密谋造反的证据,江家毁了,百年的根基毁于一旦。对此,曾经作为江止明好友的裴亦清在醒过来得知自家弟弟失踪的消息后对江止明的下场表示沉默。
江家一辈人以及其余各大家参与三王爷一党的人都被搜出了证据,押进了大牢,念及江家家主一片忠心耿耿,皇帝免除了江家本可算得上抄家灭族的罪,最终判了江止明一人终身监禁,其余几大世家贵族便没这么好运,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连那些想要上折子参皇帝一本希望手下留qíng的史官们都呐呐不敢言语,朝中的气氛比当年老皇帝临死宣布遗诏还紧张。
梁景云终于将朝中的势力尽数清理gān净,再没有谁敢对他的所作所为多说一句,可他却宁愿不要这些。裴怀温失踪了,生死未卜,梁景云简直是差一点疯了。可他不能,怀温肯定还在等他去找呢,他又怎么能就此放弃?梁景云尽力压抑内心里的bào躁,发展自己的势力在大梁以至北域寻找,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讯息。而一品阁也在此找上了梁景云,希望和他合作,在得知一品阁是戚云的势力后梁景云果断地答应了。
可是至今五年,却仍是了无音讯,就连那日和裴怀温一起失踪的言白也毫无消息。
“你疯了?你要去北域?!”顾长安刚接到诏书进了皇宫就闻梁景云要去北域的打算。
“他不在大梁。”梁景云的眉间带着掩不住的yīn郁,“南楚朕也找过了,定是在北域,但那里朕的人手仍不能全部查清楚。”
顾长安沉默了,他也知道裴怀温不可能在大梁了,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裴怀温死去的可能xing。但关于北域,以梁景云的身份实在不能硬闯。
“北域的太子出生了。”
顾长安扭过头去看梁景云。
“是君晚的孩子,”梁景云淡淡道,“这次前去恭贺的人选朕已经定了,一个是裴亦清,一个是你。”
顾长安的眸闪了闪,“你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梁景云没有回答,只道:“到了北域就做你自己的事,朕不会出面的。”
“等……等等!”瞧着梁景云说完了就走的绝qíng样子,顾长安愣了愣,但很明显梁景云不打算理睬他,顾长安看着对方的背影,眼神复杂。想到五年没有讯息的裴怀温,他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痛楚。
要说梁景云敢这么直接地就去北域,也多亏了有裴怀温曾经指导过的太子梁西瑾。裴怀温对梁西瑾曾教导过一段时间,梁西瑾很听裴怀温的话,将裴怀温的话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即使有些话他并不赞同。就像此时,他老子想要甩手去北域让他一个人处理这烂摊子,若是依裴怀温的教导,他理应遵循梁景云的吩咐,可他心里是十万个不乐意的,凭什么梁景云可以去他就不可以,说句实在的,这大梁是梁景云的又不是他的,凭什么要他看着?可到底是裴怀温教导的,梁西瑾还是忍住了,他也知道只有梁景云亲自去了北域,才有可能将裴怀温找回来。
想到失踪五年的裴怀温,梁西瑾就不由想起来那年冬在雪地上接住他的笑容温暖的男子,他qíng不自禁地弯了弯唇。却又想到了什么,眉头轻皱,或许是身份原因梁西瑾是早熟的,他也分得清梁景云对于裴怀温抱的是何种感qíng,但知道不代表接受,梁西瑾抿唇。自幼他便知人qíng冷暖,母妃对他冷眼相待甚至有时想要掐死他,而父皇又是个不在意孩子的,只会把他当做继承人的工具一般培养,也只有裴怀温会对他那般不同,裴怀温是他第一个亲近的人,他教导他,关心他,这些都使得梁西瑾分外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