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翎看了他半晌,笑了,“三王爷好野心。”
梁淮音回望他,扯了扯唇角,“谬赞。”
梁淮音走后,施翎吩咐下人收拾了棋盘,起身朝着别院走去,门口的侍卫见着他走过便习惯地跟在身后,施翎淡淡问他:“人在哪里?”
“按大人的吩咐关在地下室了。”
“qíng况怎么样?”
“回大人,未曾进食过。”
施翎的眸色一冷,他走进别院的脚步猛地一停,思绪转了几秒便平静下来,施翎转过身,“带我去地下室。”
地下室yīn暗cháo湿,是素来施翎关押他要审问的犯人的地方,没有一丝阳光透入的地牢里yīn森恐怖,摆在周围的是多种刑具,上面仍沾有血迹。
施翎就慢慢地走进了这里,极其安静压抑的气氛,他径直走到了深处,吩咐手下人开了牢门,点了油灯。
灯光的瞬间亮起让人不适应地眯起眼睛,施翎看见靠在墙角边缩成一团的身影,那人眯着眼睛朝他看过来,似乎是终于适应了亮光看清楚了他的脸,眼里闪过不明的qíng绪。施翎就看着她撇过了脸,脸上是他很少见过的冰冷漠然。
“宫芩,好久不见。”施翎缓缓道,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几个字说出口时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觉得滋味复杂。
宫芩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她嘴角微扯轻笑了声,“是好久不见了。”
施翎看了看摆在地上没被动过的饭菜,皱眉,他靠近她,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声,比起当年将她送出北域,宫芩的身形消瘦得可怕。
“为何不进食?你是想要一死了之吗?”施翎冷冷道。
“死了也好,”宫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惜,你都还没死,我为什么要去死?”
施翎没有在意她的话,“在大梁待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
宫芩突然直直地看向他,“你问了这么多,怎么一句都不提我阻止你造反的事qíng?”她的笑容满含恶意,让施翎心qíng复杂,“不会是舍不得吧?可笑。”
似乎是真的觉得可笑,宫芩竟是出声笑了起来,不过笑了几声就歇了,之后便是粗重的喘息和咳嗽声,等她停下来时施翎就看见对方的唇都变得毫无血色,脸色惨白如同死人。
心里顿时一惊,施翎上前一步想要去探宫芩的呼吸,却被对方一把拍开手,面对着那冰冷的眼神,施翎将手收回衣袖,不着痕迹地颤了颤,脸上是始终不变地淡然,“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差?”
“你不知道吗?”宫芩讽刺地看着他,“我早就如此了。”
这五年来,宫芩待在大梁皇宫内,虽是没有人欺rǔ,但却日复一日地消瘦,或许是不想活了,宫芩的身体也悄无声息地衰颓下去,若不是这次来北域撑着一口气去阻止施翎,她也就指望着死在大梁,然后让梁君晚帮忙将她葬在北域了。
终于来了北域,这下子若是死了是否可以永远留下来呢?宫芩恍惚了一会儿,却见施翎突然蹲下了身子,眼神里是她曾经深刻爱过的深邃。
“我不希望你死。”
看吧,就是这样的他,让她一直念念不忘,最后被利用地彻底。真是……可笑啊,宫芩想着,真笑了,她闭上眼睛,声音轻柔,“施翎,不要再恶心我了。”
气氛凝滞住,宫芩一动不动甚至有些享受这样的宁静,却突然失了呼吸,她睁开眼睛看着冷冷地看着她掐着她脖子的施翎,宫芩笑了,笑得释然。
“六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呢,施翎。”
凑到耳边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漠,“我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懂吗?”
宫芩沉默片刻,道:“我已经不是你的了,施翎,从你将我送到大梁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了。”
“所以你想要违抗我?”施翎冷笑。
“为什么不呢?”
施翎看着她,突然低下头吻在她唇角,宫芩先是愣了,而后厌恶地撇开了头,施翎看出她的排斥,眼底的寒意愈发浓重,他冷声道:“不要试图惹怒我,阿芩,你知道我的手段。还记得那个被四王爷送来的舞姬的下场吗?我不希望你也变成那样。”
宫芩身体一僵,还没说话,又听他道,“也不要想着死,我若不想要你死,你想死也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