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们在客栈分开后,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只要在唐府门前等你,跟着你找到这里不难。”男人的声音略带嘶哑,说话或有停顿,嗓子里好像被什么卡住了。唐歌猜测,男人说话嘶哑与之前受的伤有关,怪不得和她相处时,死活不肯说一句话。不是不肯说,而是说不出。
“你的伤好了?”
“毒解了。”说罢,男人认真地看着唐歌。唐歌隐约看到,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紫色的光。认真细看,男人的瞳孔又和普通人没两样。
“你说我们还会再见,下次见面总不好再叫你喂吧,你叫什么名字。”
“你会知道的。”男人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男人来的突然,走得突然。
唐歌看了看手中的银锭,她在银锭一角留下的划痕不见了。这不是她留给男人的银锭。
唐歌笑着将手中的银锭往上抛,然后稳稳接住。再看院外,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小巷拐角处。
男人说的很快并不快。唐歌每日出门收集与唐府有关的消息,时间一晃就过了五个月,因为服下秘制符水,身体最后一次蜕变开始了。
发现身体变化的那一刻,唐歌的第一反应是将自己包裹严实了,出门采购了足够多的食物。回家后,唐歌将门从里面拴好。做好这一切,唐歌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身上的皮肤一点点失去光泽,皱纹在短短半日内爬上脸蛋,满布全身。
全身枯败,凋谢的不单是容颜,血液亦将随之变得十分浓稠,骨骼形同老人,脆弱易折断。唐歌只知服下秘制符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却不知生肌再生之时,人想要移动都难,一旦骨骼断裂,很容易留下后遗症。而生肌再生需要耗费的时间,唐歌并不知道。
唐歌发现身体骨骼异状后,轻易不敢动。大约过了一日夜,唐歌全身血ròu败完,生肌开始了。伴随着血ròu重造,奇痒紧随而来。偏偏这时候,肌肤最脆弱,只要手在肌肤上抓一把,留下的印痕根本无法祛除。唐歌痒的难受,却不敢抓。
如果说疼痛可以忍受,痒却不是意志力能压制的。一开始,唐歌在地上翻滚,试图转移注意力。可是痒到一定程度,满地打滚也没用。唐歌忍到极点,濒临崩溃的时候,许久不见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她的屋里,制住了她挠痒的动作。
第十三章 被偷换的命运(七)
如果男人不出现,唐歌不能想象,在理智被奇痒控制时,她会将自己抓成什么样。
生肌再生完成后,唐歌的理智彻底回来。再看男人,手臂上、脖子上到处留下了唐歌的抓痕,唐歌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多谢了。”
“不必客气,换一个时间,我或许没空管你。”男人的声音清清冷冷,像山中泉水。
原来,嗓子恢复后,男人的声音是这样的。唐歌看着站在她三尺之外的男人,突然笑了。这一笑,比佳酿醉人,似月华涤dàng,沁人心脾。
“多谢。”不管怎么样,男人的出现,让唐歌避免了一场灾难。当时痒到极致,她恨不得将身上的肌肤全部抓烂。被疯狂侵占,失去理智,唐歌没经历过。在此之前,唐歌从不认为她的灵魂会被系统安排的一具身体影响到。事实证明,她错了。
唐歌不在乎这具身体的美与丑,皮囊而已,完成任务后,她带不走。唐歌在乎的是,她对任务人物的掌控。今天仅仅是一次生肌再生,她就受制一具身体,以后呢?如果任务中,原主留下的身体太qiáng大,她的灵魂是不是会被反吞噬。
唐歌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寒气。
“好好呆在这里,最近不要出门。我会派人照顾你的起居。”男人的话不容反驳。
唐歌想起最近一段日子,有传言说宫中那位病重不行了,连带着京中气氛凝重,普通老百姓收起了嬉笑。
种种迹象表明,大约要变天了。
男人从未明说过他的身份,唐歌从男人的言行判断,此人是局中人。男人既然叮嘱她不要乱跑,她在家里呆着不会错。
男人派来照顾唐歌的人在他走后半个时辰到了。之后半个月,城中气氛一日比一日压抑,就连平日在街头玩耍的huáng口小儿都不见了踪影。
又五日,先皇驾崩。那一夜,京城里灯火通明,哭声、喊声、厮杀声,声声不断。第二日,先皇二十七子北锡卓继承皇位,杀谋反犯上作乱者一万三千七百五十九人。至此,先皇血脉,仅余北锡卓。朝中大臣十有六七被牵扯进谋反案中,杀头、抄家、流放,曾经风光无限高不可攀的权贵,转眼成了阶下囚,下场不如天子脚下的升斗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