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文等人一个个吃得肚皮都险些翻了过来,桌上菜汤都被人倒了去泡饭,gān净得很,崔敬平挺着肚子让两人帮着收碗筷,几人都没有搭理一旁的杨氏。越发让她有些尴尬了起来。崔薇自个儿收拾了碗筷,崔敬平送两个小伙伴去了,院里就留了崔世福夫妻两个。杨氏头一回看到丈夫这模样,心里也有些犯怵,趁着这个时间没人在时,想与他赔个不是,谁料崔世福站起身来便进了屋。留杨氏一个人在外头脸色青白jiāo错,半天说不出话来。
屋中王家人吃饱喝足了坐在凳子上聊着天。崔薇洗了自己等人吃的碗,也没管厨房里堆着的那一大堆,自顾自烧了些水自个儿先去洗了澡,留了一些崔敬平的,便没有再管。洗完澡出来时看到堂屋中的众人她也不以为意,正要自个儿回屋时,却被等在屋里的崔敬忠一下子唤住了。
“小妹,先等一下。”崔薇愣了愣,头发还有些湿,看到唤自己的人是崔敬忠时,倒是真有些吃惊。平日崔敬忠在崔家可是一个地位与诸人不同等的,他常年念书,可是杨氏的骄傲,若说杨氏心里最疼的是小儿子崔敬平,可她最看重的便是二儿子崔敬忠了。平日这个二哥对崔薇倒是有些冷冷淡淡的,一吃完书就自个儿钻进了房中,真正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家里qíng况他是一应不管的,除了吃饭时,还没有单独唤过崔薇,这会儿见他将自己叫住,崔薇顿了一下,接着才道:“二哥,有事吗?”
崔敬忠点了点头。他今年十六岁,唇下隐隐冒出一些青影来,常年读书不劳作让他面色有些苍白,表qíng冷淡,身材单薄,与人说话时低垂着头,眉宇间带着傲气,不知为何,崔薇突然间想到被崔敬平赞叹不止的那个聂大郎来。聂秋文的哥哥与自己的二哥崔敬忠一样是个读书人,据村里人说这聂秋染还是一个书读得极好的,自己也曾见过一面,与二哥崔敬忠瘦弱单薄风chuī就倒似的形象不同,聂秋染虽然也称不上多qiáng壮,不过至少比起崔敬忠来说要高大得多,他比崔敬忠还要小上几年,与人说话时虽然也温文尔雅,就算是有傲气也不会浮于表面,那次见面时,虽然聂大郎腹黑的将弟弟拐回家挨打,不过崔薇对他印象虽然称不上有多好,可也不坏,但比起眼前满脸古板之色的崔敬忠来说,聂大郎的形象无疑要鲜活得多了。
“我今儿听娘说你去镇上林老爷家接了些活儿。”崔敬忠斯条慢理的开口,表qíng有些严肃,一边又接着道:“那林老爷你可知道是何人?”
这倒是有些新奇了。崔敬忠几乎从来不管家中的诸杂事一心只读他自己的书,如今竟然会关心起自己接的活儿来,崔薇嘴角边忍不住露出一丝细微的笑意来,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表qíng有些镇定了些,gān脆拉了凳子坐了下来,冲崔敬忠点了点头:“二哥说得是,听林家的人说,林老爷曾当过临安府的知县老爷,身份来头大着呢!”
“那可不止!”听到妹妹说出了林老爷的身份,崔敬忠顿时神qíng便是一振,脸上添了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激动兴奋之色,与刚刚他那冷淡模样相比,如今他才像是一个活人了般,一边身体挺得更直,一边道:“那林老爷曾是天元帝十五年时的探花,后曾在翰林院任职三年,最后才被外派。林老爷是真正的天子门生,且那临安城可不是普通地方。”崔敬忠越说越是有些激动,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些激动的红cháo来,不过看妹妹一脸冷静的样子,他顿时又有些兴致索然,想了想道:“算了,与你说了也不懂!”
头发长,见识短!这几个字就算是崔敬忠没有说出来,不过崔薇却是已经感受到了,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也没有开口,崔敬忠讲到这儿必定是有下文的,他既然说了林老爷,便不会平白无故与自己说这林家的事qíng,必定有所要求才是。果然不出崔薇所料,崔敬忠说完这一句话后,满脸期望的看着崔薇,一边道:“薇儿,你既然去过林老爷府上,下次不如与他提下我的名字如何?若是能得到林老爷亲笔手书引荐,那才真正是天大喜事,再过几月便是秋试之时,我想下场试试,若是能有林老爷帮忙,得童生资格不过探囊取物而已!”他说完,看崔薇皱了眉头不说话的样子,眼角余光又看到杨氏夫妻从外头进来,顿时又接着道:“要是能再中秀才,往后我便是有了功名的人,见老爷而可不跪,又可与家里免些赋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