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要拉拢柔兰,却出了这种差池?
众人心中皆是七上八下的。
杜云萝和周氏晓得,所谓的听话,就是一颗棋子,而杜云萝又有点儿疑惑,穆元谋拉拢柔兰,也拉拢垂露,却只是让她们做个眼线,起码垂露并未做出过对长房不利的事qíng,每回传些不痛不痒的消息回去,清涧也没表达过不满。
既然有了垂露,为何还要添个柔兰?
况且,垂露的事儿,原本就不像是心思缜密的穆元谋会做的事qíng。
杜云萝没有想明白,不远不近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是穆元谋来了。
穆元谋得了消息,匆匆过来,却听见了柔兰这么一番话,惊得他倒吸了一口气,寒气入了胸腔肺腑,凉透了,他咳得肩膀簌簌。
嗓子痛,比不上心痛。
他亲手埋下的一颗棋,突然反噬,将他伤筋动骨。
这叫什么?
人算不如天算?
穆元谋的身子晃了晃,他看也不看柔兰,转身离开了,脚步沉沉。
事qíng已然清楚,舒玉、舒清和柔兰都被带了下去,自有惩处。
蒋方氏失魂落魄,被送回了蒋家,练氏恨极怨极,只因穆元谋牵连其中,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摆个什么态度了。
杜云萝和周氏一道去了柏节堂。
吴老太君知晓了来龙去脉,浑身无力地躺在chuáng上,满是皱纹的眼角湿润一片。
她本以为是天意,没想到,其中还另有缘由。
因果如此,天意亦如此。
夜幕降临时,蒋玉暖才幽幽转醒过来,她下意识地去摸肚子,手下平坦一片。
她的心几乎霎时间就停了,猛得就想起了那一手的鲜红,她挣扎地坐起来,仔仔细细低头看。
没有一点儿弧度。
孩子没了?
王嬷嬷听见动静,赶紧把幔帐撩开,挂在铜勾上。
蒋玉暖抬眸看她,眼底里满是挣扎:“妈妈,我的孩子呢?”
王嬷嬷的眼泪骤然落下,砸在蒋玉暖的手上,砸碎了她最后的期冀。
肚子绞痛着,蔓延到了四肢,最痛的还是心肺,蒋玉暖哭得停不下来,死死拽着王嬷嬷,哭到岔了气。
小产的缘由,王嬷嬷不能瞒着蒋玉暖,只能一五一十说。
蒋玉暖哭得头重脚轻的,思绪乱作一团,那几个名字翻来覆去的,没落到心坎上,她只是道:“二爷回来了,会伤心的呀,我没护住孩子,二爷……”
第726章 提点
王嬷嬷想劝一劝蒋玉暖。
这事儿说复杂,一点也不复杂,舒玉和舒清是蒋方氏qiáng塞的,蒋玉暖那么个xing子,能跟蒋方氏横?
她要真有那胆子,日子早不是这么过的了。
至于柔兰,更是无妄之灾,蒋玉暖大概人跟脸都对不上号。
真说有错,也不该怪在蒋玉暖头上,xing子qiáng硬与柔弱,都不是伤人亦或是被人伤的理由。
可王嬷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说了也无用。
失了肚子孩儿,女人都是怪罪自己的,只会怪自己护不住他。
与其劝,不如让她哭,哭出来了,才不会郁结在心,自己把自己被bī惨了。
蒋玉暖哭了一夜,满荷园里,穆连慧呆呆坐了一夜,时而想些事qíng,时而又放空了。
蒋玉暖肚子里的儿子没了,他们二房等于是绝嗣了吧?
虽然穆连诚还未抵京,也没有御医仔细检查过身子,但伤成那样,往后再要让女人怀上,应当是不成了的。
穆连喻死了,难道要让穆元谋再纳妾生子吗?
且不说穆元谋这两年身体如何,只练氏那儿,怕是不能真心实意应下的。
穆连诚无嗣,让练氏把二房所有的一切,jiāo到庶子手里,不如给她一刀子痛快。
穆连慧太懂练氏了,在庶子承继家业和让穆连诚过继一个儿子来养,练氏肯定会选后一种。
过继来的儿子,好歹也是儿子,百年后抬棺木、捧牌位、烧元宝,靠的不就是儿子金孙?难道还指望兄弟?
只是,过继来的儿子,说到底,也不是亲生的儿子。
穆连慧想起了前世,杜云萝含辛茹苦养大继子,还不是落到母子失和的下场吗?
如今二房在经历的一切,像极了当年长房的痛楚,却还远远比不得。
前世,穆连潇英年早逝,杜云萝无子,而今生,穆连诚起码还有命,蒋玉暖还有个嫡嫡亲的娢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