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婆是因为屡次想从顾二娘身上赚买马钱赚不到,后来她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偶然路上瞧见顾二娘,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上前调戏顾二娘。顾二娘不知道怎么下的手,揍的杜婆的侄子外面看不出来分毫,内里剧痛,请大夫也看不出病症,整整在chuáng上躺了三个月。这梁子结下后,杜婆就暗里百般手段诋毁顾二娘,后来专意把顾二娘的消息放给胡老儿,说胡老儿要是能说成这桩婚事才是青牛县第一媒。
这话若是旁的媒婆听见了肯定不会搭理,做媒的靠的就是一张嘴,最不信的也就是同行的嘴。偏这个胡老儿不同寻常。怎么不同寻常?第一件胡老儿是个男的。别说青牛县,就是整个昌河郡也就这么一个。第二件胡老儿是从燕京里出来,被永平公主亲自点过的媒人。
这两件联系在一起,就能明白胡老儿为什么追着顾二娘不撒手了。胡老儿告老还乡,青牛县知县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特意把他请来给这一县的媒婆做表率。顾二娘这个硬骨头关系着胡老儿的脸面,胡老儿必须把她嫁掉才能保全自己的名声。
在过去两三年里胡老儿可谓屡败屡战,倒把他折磨的越活越jīng神,现在扬眉吐气、皮笑ròu不笑地对着顾二娘的脸喊道:“有什么配什么,由的你挑?错过时候了!”
许氏眼前一黑,如豹举着小拳头呼喊道:“坏蛋——”
胡老儿只是笑,杜婆禁不住哈哈大笑,而李氏则是低头理了理裙子,她一大早就把卫安送出村子进城了,昨个儿卫安还不肯走。卫安不在,她更不怕丢人了。这些人算什么,等卫安高中,她这辈子都不用再住在这个破落地方,同这些卑贱粗鄙的人打jiāo道。
胡老儿手一挥,示意士兵们把顾二娘带走。
远处有人急吼:“你们gān什么——”
胡老儿吃惊回头看去,杜婆脸上露出惧怕,李氏微微紧张,而许氏却不相信似的擦了擦眼睛。
如豹早就哭着扑过去:“爹爹,他们要抓走二姐——”
保甲大喜:“顾山,你可回来了!
顾山抱着如豹大步走过来,村民们自动给他让了条路,这时众人才看见顾山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面除了周复还有一个年近五旬、身材高大、衣着讲究的陌生老者。
再往后远远的还有一个人,卫安。
李氏看见卫安气不打一处来。
老者身上有股子说不出的威严气势,跟青牛村的村民们一比,很是明显。
胡老儿感觉敏锐,扫了一遍那老者脚上穿的靴子、头上戴的头巾,判断这老者肯定是从燕京那边过来的,却也并不是什么权门贵族,如此安心地看着顾山气势汹汹地过来。
“胡老儿,你要把我女儿带到哪里?”顾山怒道。
顾山正值壮年,颇有威慑,胡老儿往后退了退:“顾山,你来的正好。我奉知县大人之令带你女儿去县衙,她如今年满十九,婚事由不得你们了!”
顾山本来还要两日才能回来,但他归心似箭,趁巧搭了艘船,今晨到的青牛县,又正巧遇见上周复,听周复讲完近日之事,立即同周复一起回村,距离村口三里地时碰上了卫安。
卫安对顾山还是敬重的,如实说了两句,却没说李氏去找杜婆的事。顾山也不yù为难卫安,赶紧往家赶去。
卫安离家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忐忑,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儿,也顾不上去书院了,折回来跟在后面。
顾二娘见顾山回来心头也是一喜,但旋即想“父亲回来也没什么用,此事还要靠师父周旋。父亲轻易不发脾气,怕惹急了跟这胡老儿动手”,因此颇怕顾山失控。却见顾山听完胡老儿的话,并不答他,身子微微一转,面向杜婆、李氏,视线将二人扫了一遍。
杜婆还是心惊,李氏索xing扬起了脸瞪视顾山。
不想顾山先跟李氏说话:“弟妹,你平日总说喜欢二娘不作数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李氏脸一沉:“顾山,你女儿嫁不嫁得出去跟我有甚关系?你们隐瞒顾二娘年龄,罔顾国法、欺瞒官府才是真事。”
顾山本来还有一丝不信,亲耳听到后直愣愣盯着李氏。
李氏被他盯得发毛,骂道:“你看我作甚,谁不知道卫安他爹死的早,我们孤儿寡母的……”
卫安忙上前捂住他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