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益眼垂下去,却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这也不好办,需得好好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们府上女孩儿的婚事不都捏在姜老夫人手上吗?”钱益道。
不得不说,顾兴泽比起钱益的确差了一大截,他都没胆子去想,钱益已经谋划好了。他早看出顾兴泽这一家子除了那老头子,怕是根本没人欢迎顾二娘一家,如此,倒是给了他可趁之机。
为免打糙惊蛇,钱益也没跟顾兴泽细说,只叮嘱他看着点儿顾二娘,有什么动静赶快告诉他,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他的好处。
顾兴泽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答应下来。
那边二娘回去后,虽有所警觉,但苦无头绪。转眼几天过去,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其间如虎回来了一趟,告诉二娘大理寺卿调任,又换了他人,那件案子已经不了了之了。
二娘这才松懈下来。这日顾诗华过来,手上拿了一张粉纸请帖儿,因为知道二娘没念过书,便大声念给二娘听。
“……yù二十七日午间花月楼具饭,款契阔,敢幸不外,他迟面尽——妹音”
褚七娘的闺名就叫做“音”。
原来是褚七娘邀请两人到花月楼一聚。
二娘心想这褚七娘也算不循规蹈矩啊,哪有女孩儿请客把地点不设在家里,而是在外面酒楼的。
不料顾诗华掩口一笑:“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别的女孩不成,她成。因为这花月楼就是他们家开的,不过寻常人可没这等福气被请。”
见二娘疑惑,顾诗华便把花月楼给二娘细细解释了一遍。
这花月楼是燕京最大最高档的酒楼,东家就是镇国公褚陶了。镇国公往上数,褚家三代为将。最早的那代跟着开国太祖马上打天下,是当时分封的四王八公之一。到了褚陶的父亲还是威名赫赫的战将,但就是从这一代开始,褚家忽然变成了“厨子”了。
传言褚家有一本绝世菜谱,就是靠着这本菜谱,褚陶的父亲用高超的厨艺征服了前朝文华帝,文华帝不但封花月楼为“天下第一楼”,还封褚家为“天下第一厨”。到了褚陶这里,褚陶只继承了镇国公这个爵位,剩下的就跟祖宗完全不一样了,彻头彻尾成了管理圣人膳食的“厨子”,虽然官至礼部尚书,可与褚家历代功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如此,褚家却富得流油,褚陶的嫡长女现又为贵妃娘娘,所以背里不少眼红的人都叫他们家“厨子”,解气罢了。
听顾诗华说完,二娘的哈喇子都能拖到地上去了。
顾诗华见状,立即叫人去镇国公府报信,说到了那天一定赴约。
褚七娘收到信儿,并没有告诉鲁老太君。原来自从二娘拂了老太太的面儿,老太太委屈着呢。褚七娘是个贴心的,早跟顾诗华问清楚了,现在要给老太太一个惊喜。
转眼到了二十七日,二娘略作打扮,在许氏千叮万嘱中带了如豹跟顾诗华出门了。
褚七娘宴请二娘一事,顾诗华瞒得紧。许氏只以为顾诗华叫二娘出去玩,加上二娘这段时间表现很好,她就放行了。
两姐妹不知道,她们前脚出门,后脚顾兴泽就派小厮快马加鞭去钱府报信去了。
顾诗华用了辆轻便马车,车夫是张氏的陪房,向来知道替顾诗华打掩护。即使如此,二娘三个到了西大街,仍找了家茶馆,叫那车夫在茶馆里吃茶,三人弃车而行。一路缓行,为的是欣赏那燕京繁华。
从西大街向北穿过半个花街,第一个路口往左一拐,登时出现一条宽阔的大马路,这条路当初就是二娘进京走过的钱胡大街。但那时二娘没走到这儿,此时望着眼前猛然出现的一幢十数丈高、三四层楼的大酒楼,颇为震撼。
一是见这座大酒楼层楼迭起、玉栏绕砌,朱檐壁瓦,shòu面螭头,前些日子去的安国公府跟这一比,俨然成了茅屋。
二是这大酒楼有十数丈之高,以她前世经历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在这里,除了天子,谁敢修建这么高的楼?
“听说站在花月楼的最高处,还可以看到皇宫呢。”顾诗华见她看得专注,低声轻轻道。
难怪那么多人眼红,她眼都红了。
还有,隔着一条大马路,头戴帷帽,花月楼的伙计竟然也认出了他们。
服务不要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