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和和褚陶知道时,吴奇已经抛弃了凤阳王府尚留在大堂上的将领,率领三万铁骑往霜野去了。
褚渊没有随同吴奇逃走,而是问吴奇要了一匹马,朝梅子镇方向去了。
褚渊与吴奇分开后行出十余里地,见前后都漆黑看不见人影,四处只有他所骑之马的马蹄声和雨声,依据记忆,他辨出来过了前面那道山岗就到了跟张蔽约定的地方,不由仰天大笑。
褚直啊褚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的计谋,等他发现梅子镇并没有张蔽的人时,一切都晚了。他一定会惊慌失措地回来,那么前面那道山岗就是他的埋骨之地!
他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他死。
没有顾二娘,褚直只有死路一条!
多亏了明柔郡主,才让一切进行的这么顺利!
褚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跟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面颊流下。
只是他尚未笑完,忽然看见前面山岗上亮起一点点的灯火。那是军中专用松脂、动物油脂混合制成,在雨中不易浇灭的火把。张蔽的人已经到了?
褚渊不知为何心生怀疑,他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寒意立即从脊背后面蹿了起来。
只见那灯火连绵不断地亮起来,在山野之中形成了一个圆圈。
如果是夜雨赶路之人,看到这么个景象大约会觉得新奇有趣,而对于此时的褚渊而言,却意味着完了,他被包围了。
是谁?谁发现了他的计谋?
“咴——”一声骏马的嘶鸣声在前头响起,似乎为了显示那马上之人的身份不同,那处灯火也格外明亮。
褚渊终于看清楚了——褚直!
褚直没有戴头盔,任由雨水顺着脖子流到盔甲内,冰冷之感却让内心的怒火更盛,他一夹马腹,就要冲向褚渊。
“停住——”斜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呵斥。
褚渊刚松了口气,双眸立即放大了。那一匹骏马上,坐着一个蜂腰猿背、连战甲也没有穿的女子,不消说,这样的雨,她一定全身都湿透了,但却纹丝不动,只是手中弓箭如同满月一般对准了自己。
顾二娘!
“顾二娘!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里?”褚渊疯狂大喊,内心绝望不已,她不是已经跟褚直决裂了吗?
“褚渊,今日这阎王岭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那封信是我特意给吴奇那蠢物看的——”褚直大喊。
“别废话,我来。”二娘冷声道,右手一松,手中弓箭she了出去。
“嗖”的一声。
“嗖——嗖——”
她没有停止,又一连she出两箭,看见那马上之人从马上栽了下去才挥手示意士兵上前检查。
第一箭she出去之后,褚渊立即调转马头向后逃去,可惜这三箭他哪一箭也没逃过去。一箭中了肩胛,另外两箭都在心窝。
“死透了。”士兵前来禀告。
二娘没说话,“驾”了一声率先往青州城方向赶去,她不消看,以她的力道,必死无疑。
褚直有心追上,但还有些事要做,低声道:“搜他的身,搜完悄悄找个地方埋了,今日之事先不要走漏风声。”
“是。”
雨到现在下了快一个时辰了,山路泥泞,褚直又耽搁了些时间,幸好胯下马儿是千里挑一的大宛名驹,也好在这支军队不过区区千人,他总算追上了二娘。
四处除了雨声就是马蹄声,没有一人说话,褚直鼓了鼓气儿喊道:“在他身上搜到了文王的密信。今夜张蔽佯攻梅子镇,褚渊诈走吴奇,原青州通判曹慡为内应,大将军杨辉亲率十万兵马攻城,和我们预料的一模一样……要是我们直奔梅子镇,回来的时候青州城就已经破了,他还准备在这儿埋伏杀我……”
即使褚渊已亡,看到那密信时,褚直仍是一阵后怕。幸好,万幸二娘一直都很冷静,早就察觉到褚渊的yīn谋,这才与他做了一场戏诓出褚渊真正的图谋。那吴奇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褚渊耍了,不过用不多久,等他跟杨辉的溃军遇上时就知道了。
“二娘……”战马疾驰,褚直不得不喊很大的声音,他方才喊了那么多,她竟一个字也没回他。
褚直迎风喝了两口雨水,感觉十分苦涩。即使她这样做了,也绝不是因为原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