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直眉头一皱,眼愈发小了,大黑痣上翘,莫名地带了一种猥琐的滑稽之感。
王乙忍住笑意喝道:“谁再笑就把谁扔出去!”回身对褚直低声道:“主人,您再忍忍。”
褚直的眉毛像两片枯叶一般动了动,王乙默默地把脸转到一边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普通的易容术非但麻烦,效果也不好,很容易被看穿。要说最好最简单的易容法子,那就是人皮面具了。但人皮面具可不像话本子里说的那么唾手可得,简单易制。最适合做面具的,面皮必须极为丰润,有ròu才能有弹xing。生长和死亡的时间都要刚刚好。能机缘巧合找到这么一具死尸已不容易,哪还会挑剔他的容貌?
褚直似乎没注意到众人的笑意,也没注意这是在哪,旁若无人地做完了两百个深蹲,又趴在地上气喘如牛地做了两百个俯卧撑,见那几辆马车围着镇子上唯一的一棵大柳树停稳了,觉得是时候了,便过去找那老者张少池。
张少池正好已经打点完毕,他那几辆马车正好围成个圈,有二三十人都在外面守着,里头正好有了说话的地方。
张少池见王甲王乙不离褚直左右,暗自点头,请褚直马车里说话。
褚直上了马车,那马车里塞满了箱笼,闻着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料是香料之物。
张少池开门见山道:“我当小兄弟是要过莫桑糙原才上前搭讪,这糙原上不但有láng群,还有qiáng盗出没,是以我们都结伴而行。我这几车货是受人之托运往布尔汗的,小兄弟既然是去往科尔朵,有一大半路都与我们相同,小兄弟何不与我们同行?”
张少池说毕又压低声音:“方才我不敢对小兄弟明说是因为这莫gān镇是银鹰的天下。莫gān镇不属于大熙,也不属于西夏,更不属于辽国,银鹰就是这里的地主,谁想通过这里就必须留下买路钱……有时候给了买路钱也不一定能过。但他要是让你过了,这一路就能平平安安……真正可怕的不是qiáng盗,而是西夏人,还有辽人……”
张少池见他目露吃惊,刻意要卖褚直一个好,暗带得意道:“不过,方才我瞧着银鹰底下的副首领心qíng不错,冒险问了他一句,现在还是老规矩……”
褚直听的仔细,他本来就是来打探这些的。方才这张少池匆匆离去,他就猜到是还没有打点完。张少池一是见他是大熙人,二是瞧他人多,想拉着他多一成安全罢了。至于他有没有帮着试探,试探不试探的,这地头蛇也不会那么容易放他们过去。不过听张少池所言,这银鹰似乎很有一手,能够两面通吃。
“老先生,这银鹰是何来历?”褚直问道。
张少池一听他问这个,脸色立即变了,连忙摆手示意他莫再问下去。
孰料褚直是个没眼色的,又问道:“你听过鬼面神吗?鬼面神和这银鹰比哪个厉害?”
这些公子哥儿好奇心就是旺盛的很,张少池再度后悔多事,不得不道:“你切莫当着这里的人提鬼面神,据说银鹰跟鬼面神jiāo过几次手,都败在鬼面神手里……”
褚直心里大喜,想多问一些鬼面神的qíng况估计张少池也不会多说,改问他这镇上的可都是银鹰的人。
“这里五年前是没有银鹰的,跟随银鹰的都是银鹰的人,镇子上的有外面来的,也有本地的。”
张少池说了半天也没见这王直说跟自己同行,生出疑心,怕自己再看花了眼着了道,再则这年轻人相貌不佳,看着不怎么安生,别再凭白惹了事。张少池这时候不怎么想跟褚直同路了,推脱道:“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便知,他那二首领就在中间那幢最高的房子里。”
褚直嘴角的大黑痣抖了抖,道了声谢下了马车,下去后回头对张少池笑笑:“老先生,同行不同行的,咱们都走一条道,明个儿见。”
褚直盘算着自己一行人怎么走也比张少池的商队走的快,那就没必要跟他同行。既然这里的地头蛇是为了财,那就叫人送去买路钱。至于向导,也是一样,出得起价格,就一定有人愿意去。
不提张少池一肚子晦气,觉得自己多事。且说褚直出去跟王甲王乙一碰头,派出去的侍卫打探的qíng况也是一样——自从那银鹰出现后,莫gān镇的人的脾气好像一下变好了。
不多时,李桂便按打听好的价钱,按人头把买路钱给那二首领送去,对方并没有为难李桂。然后又重金请了一个名叫陈同的年轻人,据他自己说别看他还很年轻,莫桑糙原却是来来回回走了几十趟了,闭着眼都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