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伦看着他认真的表qíng,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轻声道:“莫非,凤举你已经有了什么打算?”
“不是我有什么打算,而是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段放松期,总不会什么打算都没有。”金凤举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忽然又冷冷一笑道:”不过,任他千般谋划,怕到最后也不过一捧huáng沙,皇上毕竟没有老糊涂。”
两人对看一眼,有些话皆都心知肚明。赵伦经过了这一阵子的仔细思量,也发觉事qíng有些蹊跷,加上偶尔金凤举也会稍微暗示两句,因此已不像从前那般一蹶不振。
于是他便站起身,拍了拍金凤举的肩膀道:“总之,就如你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好了,天不早了,你这就回去吧,我也要去你姐姐那里安慰她一番。好在这府里有她,我总算放心一些。”
金凤举点头,冲赵伦拱手告退。
皇帝从来都是最沉稳的人,然而兴许是从出生起竟没上过战场,这一次御驾亲征竟显得十分兴奋着急,这消息刚刚在京城中流传开来,大军便开拔了。
这一日靖国公府气氛就有些低沉,女眷们齐聚在康寿院,直到将近晌午时分,才看到金凤举从外面进来,金老太君便问道:“如何,你看着荣亲王的样子,可是不是十分消沉?”
“怎么会?”金凤举明白祖母的担心之处,便笑着安慰道:“老祖宗放心,他是亲王,哪里就用得着他上阵杀敌?不过是随侍在皇上身侧罢了。难道三军将士还能让皇上有什么闪失?论理,姐夫从出生起便是皇家子弟,如今也该出去磨练磨练。”
金老太君点点头,沉吟道:“你说的自然有道理,我只是担心你姐姐,唉这偌大一个王府没了男人,如今的太子……我只怕她周全不好。”
金凤举笑道:“这个老祖宗也放宽心吧,姐夫是走了没错,但是护卫下人们都在,那是荣亲王府,哪里就能有闪失?再说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老祖宗不知道?自小儿便有主意,杀伐决断惯了的。但凡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别人断断欺不了她去。何况宫里还有太后,那位老人家也不是轻易可以糊弄得。秋宁如今又时常进宫,太后娘娘也喜欢她,什么事qíng都有照应。”
金老太君让金凤举这样宽慰了一番,倒觉着心里的确是好受了些。见媳妇和孙媳妇等都坐着,看着自己都有些担忧,她便淡淡一笑道:“我老婆子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什么样的风雨没见过?还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没担当。不用担心我,各自回去吧。婉丫头也回去处置事qíng,越是这时候儿,咱们府里越得jīngjīng神神的,不能让人看了笑话,有了可乘之机。”
江夫人和江婉莹等都忙起身答应了,接着众人起身一一告辞。出了康寿院,除了那次去风雅楼禀报秋霞自缢的事qíng,之后再没和金凤举说过什么话的江婉莹便陪笑着对金凤举道:“大军已经开拔了,妾身原想着爷怎么着也要监督粮糙随后压阵,谁知竟然不用去,如今总算是放下了这一颗心。今儿早上出来的时候,我命她们蒸了几样新奇点心,可巧儿学里先生们也有事,给孩子放了假,振轩和贞丫头都念叨着这些日子没见你,想他们爹爹了。若是爷有空儿,不妨过去一趟看看他们?”
金凤举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方淡淡答道:“好吧,我也有日子没见振轩和贞丫头了,去看看也是应该的,金明,把我前儿从番商手里得的那几颗宝石拿过来,贞丫头喜欢这些,送给她这个,也省得她在我面前撒娇撒痴。”
江婉莹面上笑容越发灿烂,道:“俗语说,知女莫若父,真真没错。爷真是了解贞丫头,有了这几颗宝石,这几日那点子怨恨保管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她说完,便看向一旁的傅秋宁,微笑道:“姐姐和爷向来是形影不离的,不如也过去坐坐?”
傅秋宁摇头笑道:“不了。这些日子预备着雨阶的婚事,几乎没怎么出风雅楼。既是今日赶巧,我倒是想去看看霍姨娘。从先前田雨出了事,她就病了,这一病竟是病到现在。”
金凤举道:“你说的很是,这些日子忙着朝堂上的事,我也没去探她,你过去看看,若还是病势沉沉,许是就要请御医来看一看了。”说完傅秋宁答应下来,看着他和江婉莹往清婉阁去了,她这里就往霍姨娘的院里来。
那霍姨娘在处置了心腹丫鬟田雨之后,原本是心虚害怕,不敢见金凤举,所以只好推病。谁知那一夜也没好睡,在窗前chuī了一夜的风,竟然就真的感染了风寒,她虽是胆大,心里也早就想过或许有东窗事发的一天,自己未必能得善果。然而这么多年来,毕竟小心谨慎,竟然没露过形迹,就是那一回在书房,因为一时慌乱而落下了那要命的东西,但事后也没听过风声,想来应该还是没有露馅。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一个主意,费尽了千般心思才在傅秋宁那里安排好了一手暗棋,谁知道要用的时候,才发现又出了一点差错,竟找不到那东西了。之后田雨和秋霞在梅林里见了面,密谋时又让金振翼看见,酿出了天大风波,而让她和江婉莹不得不亲手除了两条臂膀。因自己在chuáng上想着,竟是忧思不断,以至于原本身体还算结实,如今却是被风寒和忧惧侵袭的真成了病,且这一病就是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