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庄这里每日都有各种祭祀之事,来来往往的棺材死人也不少,距离这么远,差一个白家运出去的尸体,很难。”樊雷如是说道。
晏无咎一直不做声听着,这时眉梢却微微一挑,眉目矜贵,淡淡冷厉:“若是旁的地方,这么多尸体进出,或许很难查。但恰恰是封庄,倒好查了。封庄把祭祀之事做成这样大的买卖,但凡成规模一定有规矩,否则就可能乱套。他们一定有册子账本之类的东西记载。”
樊雷眸光顿时锐利,微眯点头。
晏无咎若有所思:“封庄这里格外在意风水祭祀之事,他们不会把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埋在自己最重视的地方。你注意查查那些无人认领的横死尸体。六扇门那些人不是吃素的,人死在他们查案期间,却不被发现,很可能尸体还在封庄某处地方。在那些义庄之类,无名尸体的地方查查。”
“是,大人。”樊雷抬眼看了晏无咎一眼。
之前他只以为这个人只是个家世背景不俗的大少爷,矜贵坏脾气,只一味靠撒钱笼络人办事,没想到……
樊雷出去的时候,晏无咎随手将布料点燃,扔进火盆里。
他起身洗手,神情沉敛微冷。
他外祖做皇商生意的,布料也是其中之一,这种布晏无咎恰巧知道一点。
虽然看似普通,用的生丝却很讲究,织造时候的工艺也有些特别,这种料子是特别御用的。虽然产量稀少,价值不凡,但宫里的贵人们不爱用,却很喜欢拿来赏赐人。
废太子重新落葬,丢失的秘钥和密令,宫里的御赐之物,有人监听白晓风被杀,但无人追究……以及,旭王模棱两可的命令和态度,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晏无咎暂且看不清楚,但他觉得他好像抓住了线头。
“白晓风。”
这时候,苏见青匆匆来求见:“大人,东方先生醒了。”
晏无咎抬起眼睫,眉目微动,似笑非笑,诸葛霄醒了?
正好查案查累了,找点乐子。
“备些药材,我们去看看东方先生。”
……
诸葛霄脸色苍白,虽然昏睡了一天一夜,但是他的神情还是倦怠而迟滞。
这是元气大伤,重病之人特有的表象。
顾月息见到他醒,送走了大夫之后,凝重的眉宇微微展开些许,但还是冷清淡然。
诸葛霄靠着靠枕,缓缓眨了下眼,似是想笑一下,却先皱眉抽了一口冷气,忍痛慢慢放松。
顾月息将汤药端过来,递给他,平静说道:“你受了当胸一剑,对方分寸掌握得很微妙,虽不至于要命,到底失血过多,需好好将养。”
诸葛霄缓过来,脸色愈发惨白,额上浮现一点薄汗,他接过汤药很配合的饮尽了。
“多谢。”诸葛霄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白布,擦掉嘴角的药渍,虚弱地倒了谢,“凶手没有抓到是吗?”
顾月息面色冷清,点点头:“没有看到人,只看到对方在地上留了字:月黑风高,小心。那个人可能知道你的身份。我怀疑他是焚莲,那僧人现在又出现在晏清都身边了。你醒了就好,当时可有看到什么?”
他对于诸葛霄是否看到凶手正面不报期待,对方能留诸葛霄一命,那就是有恃无恐。很可能是确信他们抓不住他的把柄。
诸葛霄苦笑了一下,闭了闭眼,认真地看着顾月息:“虽然没有看到对方正脸,但是,我知道他是谁。”
顾月息神情微变,看向他。
“不是焚莲。”诸葛霄温润苍白的面容,一点悯然,他说出一个顾月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名字,“是,小风。”
顾月息面无表情,平静说道:“风剑破?”
失踪的风剑破,袭击了诸葛霄?
世间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诸葛霄却苦笑着,肯定地点了头:“我虽然不会武功,大家自小一起长大的。你们的招数我都略知一二。便是别的不清楚,一些特别的癖好绝不会认错。小风用剑的时候,出手的时候左手会下意识摸一下右手的脉搏,以确定自己的心境。这是他从前练功心境跟不上,门主特意说过之后,他想出来的法子。”
顾月息神情越发冷然,越是这种关头他就越是冷静。
“我信你的判断,是小风无疑。可是,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袭击你?又留下那样一句话?他既然没有危险,为什么一直不回来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