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他又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旁观者,看着身边的孩子跑来跑来,听见他们在说“师兄你别理他”,“师父说了不用管他”,“师兄,我们快走吧”,“师父在那边等我们呢”……孩童童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些说着话的声音渐行渐远,那些白衣孩童的身影也渐渐隐没了,耳边恢复了寂静,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有一个身影,形单影只,那些说着话的快活的孩子们从那个孤单的孩子身边跑过,仿佛看不见他一般,将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看不清那个孩子的脸……只能看他孤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
一直蔓延到向小雷的脚下,仿佛在朝他袭来……
眼前顿时变得漆黑一片,他被那个影子包裹了起来,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要……”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一个少年沙哑的嗓音,仿佛声嘶力竭一般,但后半截话却听不清了……
“哥哥?”又有一个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响起的刹那,黑暗笼罩的夜幕仿佛被劈开了一条fèng隙一般,透进了光亮来。
“你醒了?”他睁开眼,眼前是五个指头在晃,“你看得见我吗?”
梦境消失了,向小雷醒了,而伸着指头在他眼前晃的人是牧天野。
“你可算醒了。你睡了三天三夜,我好担心。”牧天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道:“烧退了。”
向小雷有些没回过神来,毕竟在昏迷的时候梦见了太多景象,而且这些景象连个时间顺序都没有,一股脑地向他袭来,令他有些吃不消。
又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他发现了一个事实。
牧天野可以有意识地碰他了。
那天牧天野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向小雷蜷缩在院子里的地面上,烧得满面cháo红,于是急忙将他抱到chuáng上,又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号了脉之后说:“脉象之怪异前所未闻,老夫不得要领。”
“那怎么办?这么烧下去会不会有危险?”牧天野很担心。
大夫捋了捋胡子道:“肯定是先降温,这么烧下去会把脑子烧坏的。”
于是牧天野没日没夜地去担来冰凉的井水,打湿了棉巾,帮他敷脑袋,擦身体。
向小雷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喘息不定,时而梦呓不止,牧天野急得没办法,只能握着他的手。
握着的时候突然发现,可能是金丹的功效增qiáng了他小哥哥的体内之气,而这股气足以使得他的小哥哥抵抗住他抓着的力量。
终于能碰触了。牧天野的心里有点开心,但很快,开心的qíng绪被忧虑所盖过,直到他的小哥哥高烧退了之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牧天野怕他的小哥哥发烧烧坏了脑子。
“你白痴啊!”向小雷没好气地说。
牧天野高兴地抱住了他,“没事就好。”
向小雷被牧天野伺候着喝了粥之后,觉得体内风调雨顺,没任何不良反应,看来吞下去的那颗金丹已经被同化了。但饶是这样,他还是觉得梦里梦到的那个景象,仿佛是有所暗指使得,“你去把那只书生虚抓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牧天野抓着书生虚的脚,倒吊着拎了过来。书生虚被吊得血都涌到了头上,难受地扭来扭去。
“我问你,吞了金丹之后,是不是会继承金丹筑造者的意识?”书生虚被放了下来,乖乖地站在墙角。向小雷边吃枣子,边拿枣核去丢他。
书生虚左躲右躲,还是被枣核击中了脑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理论上来说不会,除非那个筑造者特别往里面封存了一段意识。”
“如果是刻意封存的是怎样,特别清晰的,还是模糊的,碎片的?”向小雷又丢了一个,结果枣核没剔gān净,黏在了书生虚的头发上,书生虚拿下来赶紧丢掉,一脸嫌弃。
“这个……不大好说,跟修真人的能力有关,段位有关,意识的qiáng弱有关,封存的方法有关。各种表现形式不尽相同。”
“那有没有可能不是刻意封存,而是无意识地残留呢?”向小雷想到了这一点,因为他梦中梦到的景象过于零碎,视角都没统一,而且连那个少年的脸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