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掰扯瞎话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大少爷这个眼睛为什么瞎了呢?旧疾埋的病根儿是其一,邪气入体身体失调是其二,思虑过重肝火郁结是其三……
杨老头虎着脸听银叶胡诌了一会儿,二话不说就去要摸殷淮安的脉搏,被殷淮安灵活地躲开了。
杨老头显然是不相信银叶的鬼话,他耐心地劝殷淮安,说话的时候十分温声细语:“大少爷,你就让老夫诊一诊。”
他瞥了银叶一眼,声音明显冷下去:“这位大夫的话可不可信,还有待商榷。”
银叶抬手又摸了摸鼻子,不用商榷也知道,是不可信的……
殷淮安表qíng温和,安抚地握住了杨老头的双手:“杨大夫你放心,钟先生绝对可信,您不给他面子也给我一个面子,今日就算了。”
杨老头又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狠狠地瞪了银叶一眼:“一看就不像个大夫。”
殷淮安笑了:“他的医术自是比不上您,可这些日子多亏他尽心尽力,我才不至于出岔子。我也依赖惯了他,就让他留下罢。”
杨老头爱怜地看着殷淮安,长长地叹一口气。
“这么多年,我看着你长大,就知道你这孩子……”
殷淮安顺着杨老头话中的意思,笑得愈发的纯良无害,像极了一个乖宝宝。
“嘉荣,派车送杨大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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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屋子里面又只剩下银叶和殷淮安两个了。
别人一走,殷淮安马上就不是刚才乖宝宝的样子了,他收起笑容,面无表qíng地倒了一杯茶,好像刚才那番话说的他口gān舌燥,急需要润一润嗓子。
银叶站在原地问:“你还需要我滚么?”
估计杨老头这一来,殷淮安的火气消了七七八八。殷淮安放下茶杯,冷冷扫了他一眼:“你过来。”
银叶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下。
殷淮安从袖中拿出一只玉色的小圆盒,掀开盖子,里面是晶莹透明的白色软膏。
这药是殷淮安刚才管杨老头要的,原来他还记得银叶的烫伤。
他一言不发地拉过银叶的右手,用食指挑了一点儿软膏,轻柔地涂在他的手背上。
那药冰冰凉凉的,像丝绢一样柔滑,殷淮安的指尖也是冰凉柔滑。那触感是说不出的舒服,丝丝缕缕的清凉与温柔顺着手背直钻进内心深处。这异样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那药,还是因为那手指,或是因为,那个人。
“钟先生真不像个大夫,自己都不会治伤的么?”
银叶知道,殷淮安还记得上次自己的腿伤,那时候,也是这样的qíng景。
他低着头,为自己涂药。
黑色的发掩住了他半面苍白的脸颊,若隐若现的清朗轮廓,怎么看,都是那么完美;搭着几缕乌发的细弱脖颈,怎么看,都是那么优雅;微微上扬的眼尾,怎么看,都是迷人的风qíng。
银叶看入迷了,他眼睛发直,声音也发直了。他鬼使神差地说:“我本来就不是个大夫。”
殷淮安低着头,声音如玉如泉,清清朗朗:“那你说,你是什么?”
银叶听得入迷了,他甚至有些魔怔,喃喃道:“我也不叫钟之遇。”
殷淮安停住了手,他抬起睫毛,黑不见底的深邃的眸子死死凝住银叶的眼睛,他声音中有好奇,但是没有惊讶。
“那你叫什么?”
银叶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瞳孔中倒映的自己,丢了魂儿:“我真名叫银叶。”
殷淮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柔柔地笑了:“还是钟之遇好听一点儿。”
☆、你喜欢我么
殷淮安涂好了药,“啪”的一声合上小玉盒的盖子。
银叶一下子回过神儿来,从如坠云雾的状态中出来,就像是醒了一场梦。
银叶的魂儿找回来了,比刚才清醒多了。殷淮安的脸也没那么迷人了,眸子也没那么深邃了,声音也没那么温柔了。
银叶看着比梦里普通了许多的殷淮安,心里面仍旧跳得厉害。甚至,越来越快。银叶觉得全身的血液汇聚在那激烈收缩的一处,再流往身体各处的时候,带上了不同寻常的温度。
殷淮安比刚才更真实了,也更抓得到了。
殷淮安用帕子擦gān净手,将小药盒收起来,然后从桌子旁边站起身来:“今日无事,钟先生就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