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脸上终于露出一个能看的笑容,她猛地拍案而起,大笑道:“哈哈,我变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我来,银叶,是我小看你啦!”
……变得是有点多。他认识的阿萝,又小又瘦又黑,头发枯huáng,穿着破烂,常年顶着两只黑眼圈,确实和眼前这美丽的女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阿萝疯疯癫癫的个xing,到哪里都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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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摇大摆地在屋子中间走了两圈,把自己身上曳地的纱裙踩得七零八落:“七枝也太不靠谱啦,怎么给你扔到了这么个鬼地方来,我今天一早上醒来,发现自己……”
七枝不靠谱,老阎更不靠谱,竟然派了个如此不靠谱的阿萝来救他。
银叶没听她说话,兀自在心里面叫苦连天,感觉阿萝的声音突然间停下了,他才回过神来问道:“你说什么?你今天早上怎么了――”
阿萝“嘘”了一声,如临大敌地紧紧盯着房间门。门栓动了两下,外面有人大声叫嚷,银叶听得很清楚,那女人尖着嗓子,喊的是:“琳琅,外面有客啦,刚刚那位公子,我们这儿得讲究先来后到――”
银叶眼珠转了转,歪过头来盯着阿萝看,一不小心笑出了声:“你不会是,不会是,难道你真的被,不会吧……”
阿萝的脸色不好看,她穿过来的时候,不比银叶好到哪里去。她今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chuáng上。后来看了看屋内的摆设,才明白是这个陌生男人睡在自己的chuáng上,反正都是被睡了。
她无名无姓,只落得两个字的代号――“琳琅”,正是这高陵城最大的风尘烟花宝地,怡红院的卖身姑娘。
阿萝恨死了这个角色设定,她眼中冒着火苗,冲着银叶瞪眼睛:“我不管,你尽快把我赎出去,要不然,别想让我把你的柳苗jiāo给你!”
银叶止住了笑声:“我的姑奶奶呀,我去哪里找银子赎你,你既然来了,把我从这带走不就得了,你还想在这里安身立命嫁人生子不?”
门外的女子叫了许久就不敲门了,她离开了,多半是去哪里找人,想把门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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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翻了个白眼:“我说小银叶,总得找到往生镜再走啊,可是现在你的灵索被往生镜扯断了一截,你自己试试,现在还能不能和你的风铃联系了?”
风铃是银叶的另外一只灵,藏在往生镜中,如今他确实感受不到她的存在,那也就是说,往生镜切断了和他的联系,彻底遗失在这个他不认识的世界里了。
银叶忽闻噩耗,彻底绝望了。
阿萝看他打扮穷酸,表qíng无助,有些可怜他。又看到门外的影子多了两个,应该是来砸门的人,她失望地叹一口气:“你真的没钱么?你什么身份地位?是否娶妻生子?”
银叶从巨大的打击中挣脱出一丝意识:“我是个民间穷大夫,姓钟,叫――”
哎?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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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无奈地看他一眼,转身推开窗户。楼下,陈木匠和小鬼两个人之间隔着那只筐,相对而立,阿萝把头伸出去,指着竹筐大喊一声:“小鬼,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小鬼心里一惊――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仰头答道:“我家先生姓钟,名之遇,不是知遇之恩的知,是――”
“砰”的一声,阿萝没听小鬼喊完,就猛地关上了窗子,因为那门栓显然已经支撑不住,门就要被撞开了。
她急急地把衣服扯开,头发弄乱,对银叶说:“听清了?钟之遇,记住没有?”
就在这时,门栓传来“咔嚓”的断裂声,木桩落地发出一声巨响,门扇一下子大开,两男两女从外面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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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挽住银叶,将胸脯贴在他的胳膊上,低头敛目,粉面含chūn,对着冲进来的人娇羞地说:“我怕是,不能再接其他的客人,刚刚,钟大夫已经买了琳琅的身子……”
阿萝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将一截灯芯塞在银叶的手中。
银叶嘴角抽了一下,扬头冲着来人甩出一道明朗的笑容,风流倜傥,落落大方:“在下钟之遇,今日于怡红院得遇平生挚爱,一见倾心,就算倾家dàng产,也想求得琳琅姑娘的一纸卖身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