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反应,钟晚当机立断,把他平放到地上,一手捏住他的鼻子,另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往上抬,俯身完全包裹住他的嘴唇,给他chuī气。
惊鸿和李星垂在一旁早已看得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出了。钟晚接连反复数次,直到药菟终于有了反应,悠悠转醒,他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然而药菟醒来归醒来,五感却好似还是处于麻痹中,仓皇不安地胡言乱语着,手脚乱动。无论是触碰他还是和他说话,都不起作用。三人心下痛惜,当下也来不及问钟晚方才究竟在gān什么,由惊鸿抱起药菟,一行人赶快往回赶。
钟晚没想到李星垂妖力如此qiáng盛,却竟然不通医道。他曾经说过,妖境内也有擅长医术的猫妖,现下看来,他整天都忙着打架,都不去学学医术,真叫人着急。
幸而赶回小木屋以后,迎上来的陆子谦还略通些歧huáng之术,替药菟诊治后,摇摇头道:“他应是在昏迷后被灌入大量huáng蔓糙汁,身体被极度削弱,现下看不见、听不着、触不到,想必内心恐慌至极。我这儿有狐妖族长老给的清心丹,可缓解一二,令他能感受到触觉和味觉,其他的恐怕还得慢慢调养才是。”
众人一时默然。现下是无论如何不能留药菟单独在此了,李星垂猜得恐怕没错,对方的目的正是想要拖慢他西行的脚步。
“暂且休整一晚,明早出发吧。”李星垂做了决定,便也不再懊恼,只一心打起jīng神来应对接下来可能突发的状况。对药菟出手不过是让他路上多了一个要照顾的人,束手束脚而已,真正想要拖慢他的脚步,最危险的应该是――
“惊鸿,你这几日要小心行事,切莫单独行动。”
惊鸿呵呵一笑,“放心,我有分寸。出妖境三年多,你倒的确是沉稳了些许。”
折腾了这一天,钟晚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晚饭没时间吃,他只能做几条鱼再炒个菜来当夜宵。他打开钱小公子给的包袱,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有各式调料,想来是从前在钱府做夫子的时候,被钱恪给看出了他的喜好。
此刻月上中天,正适合露天烧烤。药菟哭得眼睛红通通的一片,听也听不见,看也看不着,想来,也只能化悲痛为食yù,靠吃东西来恢复些气力。
钟晚想到这个办法,立刻振作起来,祭出往日给三huáng烤鱼时置办的烤架,弄起烤鱼烤土豆烤蔬菜来。
屋里的人闻香而来,就连方才困得睡着的李腾扬也被勾起了馋虫,眼巴巴地守在烤架旁等着。钟晚先弄好一串烤萝卜递到药菟的嘴边,又在他的手心写字示意他尝尝。药菟咬了一口,心酸与欢喜jiāo织,竟边吃边哭起来。
钟晚叹气,“怎的这么惹人疼呢。”
李星垂登时目光都变了,低头盯着自己的拳头好似要吃人一般。他既不愿对刚受过苦的药菟发脾气,又还没从药菟和钟晚嘴对嘴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内心纠结得简直可以绞死一只老虎。
谁知他这一错目,惊鸿和陆子谦便如饿虎扑羊般扑向钟晚烤好的河鱼,后者还帮李腾扬抢了一串,三人láng吞虎咽地吃起来,等到李星垂回过神来,huáng花菜都凉了。
“你们、你们!”李星垂气得要捶地。
这都是我的!这以前可都是我的特权,你们这些愚蠢的妖类!
第43章
酒足饭饱后收拾的时候,隔壁忽然传来震天的声响。王老太骂街一样的训斥声,王大姑娘的哭诉声,王伯山低沉而激烈的话语声,愣是没消停过。估计是大姑娘回家后东窗事发,一家人有所争执。其中王大娘似乎已神志不清,一直含含糊糊地边哭边喊:“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抓我!”
隔壁灯火通明,钟晚这边也忙着把浴桶搬出来给李腾扬洗澡。大人可以将就一下,小孩可不能随便淋浴了事。他的屋子本就不大,仅有两间房可供休息。李星垂坚持要跟钟晚一屋,让陆子谦和惊鸿化为妖形照顾药菟。小兔子身体虚弱,维持原形比较轻松一些。
钟晚就在自己的屋里帮李腾扬擦背洗澡,李星垂化成三huáng趴在chuáng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过去,对上小孩好奇而惊异的目光。
“怕吗?”他问。
李腾扬摇摇头,灿然笑道:“叔叔好厉害啊!”
“叔叔?”李星垂撑起四肢,猫瞳中一道利光直bī过去,“谁教你叫我叔叔的?钟晚是哥哥,我怎么就成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