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止修拿着酒壶,仰头一饮而尽道:“孩儿日后再到九泉之下向爹娘请罪。”
“何罪之有,人生在世图个痛快,自己舒坦,问心无愧便是。”
“爹教导得是。”
父子俩望着对方,骨血相连的默契让林止修识趣的退下,回到人群最前面,望着行刑台上的人。
李鹤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可却没有办法阻止时间朝前走,日昼一到,午时三刻。
“大人,时辰到了。”
旁边的陪同官员提醒李鹤,李鹤回过神,从签令筒里面抽出签令牌,握在手里却迟迟没有扔出去,眼睛盯着林止修。
忽然林止修抬眼,本就生得俊秀的人对着他一笑,竟然是如同初雪融化般的笑意,让李鹤瞬间明白林止修的意思。
‘啪――’
签令牌扔出去落在地上的那瞬间,刽子手喝了一碗酒,撒在刀刃上,刀举起的那一刻,在刺眼的光下,明晃晃的。
刀落人头掉,血溅起。
林止修忽然心口一疼,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旁边的季无月根本来不及反应,伸手去抓的时候林止修已经跪下。
李鹤闭上眼,心里知道,这一次真的再无挽回的余地。
☆、一言为定
林止修离京那日,是端午前,季无月和李鹤两人骑在马上,跟着林止修一路出了城门,三人停在护城河外的官道口。
季无月看看林止修,再看看李鹤,无奈摇头,拉了一下缰绳道:“止修,一路平安,到了地方给我们传个信,不管在哪,好歹让我们知道。”
“知道了,放心,这么多年的朋友,难道我还能忘记你们不成?”林止修笑着道,若不是眼下的黑青,怕是看不出他经历了什么。
家破人亡四个字,便是林止修这几日的感受。
“李鹤,我在那边等你。”
“恩。”李鹤应了一声,眼睛不曾从林止修身上移开过。
心知季无月是给两人时间,林止修见李鹤不开口,率先出声问道:“我都要走了,难道你不跟我说点什么吗?”
“要说什么?”
“说点能说的事qíng,好吧,其实我知道你现在说什么都不如说一句珍重,日后你和无月在朝为官,万事小心,平日里你们总是嫌我不懂事,如今我走了你们也省心,不过太聪明也有太聪明的坏处,你们可别着了别人的道。”林止修说完,望着李鹤的表qíng,摇头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离开,可我觉得我不离开的话,你我都不会好受,等再过一段时间,再说我们之间的事qíng,这京城我待不下去,即使你在,可我总想着别人都把我当做出卖自己换取你做靠山的人,这样一想,心里便难受,你别说我心狠,我只是想……”
“都追着你这么久了,这一次还是换我等你,待时机成熟,我就去找你。”
“真的?”
“恩。”
“那好,我在那里等你。”
林止修一笑,李鹤心头压着的郁气逐渐消失。
林止修望着眼前的路,调转马头,背对着李鹤道:“我真的走了,你我的事qíng就这么说定了,但是……无月那里,你盯着一点,我担心他钻牛角尖。”
“我明白。”
在河边抚弄着马背的季无月抬头见林止修离开,诧异的看向李鹤,却见立刻脸上隐隐有笑意,放下心,朝着李鹤走去。
瞥一眼已经没有人的官道,季无月问道:“这样,甘心吗?”
“我欠他的。”
“我……”
“你与皇上的事qíng,本就复杂,若是再把他的事qíng牵扯进来,你便亏欠了皇上,倒是你在他身边,就更无立场了。”
李鹤的话让季无月顿时觉得窝心,道:“日后你要离开,我拼尽全力也会让你将这里的麻烦断得gāngān净净,然后去他身边。”
“有你这句话,足够了,我们回去吧,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qíng等着我们做。”
“恩。”
这一次,还有更重要的事qíng需要他们做。
刚回到将军府,季无月便被一道口谕召入宫中,季无月换上衣服匆忙乘着轿子进宫,来到勤政殿。
“臣参见皇上。”
“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