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杨栀将孩子用衣服裹起来,忙抱到燕扬冽面前,结果看到燕扬冽面无血色地闭着眼,手里的孩子差点丢了出去。
燕扬冽再次醒来,身边安安稳稳躺着一个白里透红的婴儿,眉目间和燕扬冽相似得很,倒也有几分叶怀青的柔qíng。
“王爷,您终于醒了!”杨栀当场心酸地抹起眼泪。
然而燕扬冽看着身边的婴儿,却冷冷道:“这个东西,给本王拿走,本王不想看见他!”
“可是王爷……”
“扔出去!”燕扬冽抵吼一声,就大手抓过哭泣的婴儿往chuáng下扔。
杨栀吓得一喊:“不,王爷不可以!!!”
两年后,有幸归程。
这一年冬天,似乎来得特别迟。
王府门前外,堆了厚厚一层雪,有个小孩儿一个人坐在雪堆上,穿着棉布开裆裤,脖子上挂着一枚龙纹玉,也不觉得冷。
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一顿一顿地走到小孩儿的面前,缓缓蹲下,他轻轻一笑,小孩儿也冲他露齿一笑,玩儿得特别开心。
“你不冷吗?儿子。”男人笑着问。
小孩儿歪了歪头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着,软糯地问:“你是谁啊?”
男人把小孩儿抱进怀里,终忍不住红了眼角,却怎么也无法回答。
小孩儿又问了一遍。
他轻刮着小孩儿的鼻尖,笑而不语。
“你不要哭,扶青难过。”
扶青,燕扶青,好名字。
男人笑了笑:“嗯,不哭,扶青真乖。”
这时,一个少妇从王府内出来,一看到男人,顿时落下了泪:“主子……”
男人微微一笑,把孩子抱给少妇:“下雪呢,多看紧孩子,可别丢了。”
顺手取走了小孩儿身上的龙纹玉。
“主子,主子你这是……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男人没有回答,另答道:“回去吧,别告诉燕扬冽我回来过,好吗红云?”
红云抓住转身的男人:“主子,你要去哪儿?你不去看看王爷吗?王爷一直念着你……”
“不了。”男人犹豫地摇摇头,再qiáng调一遍:“别告诉燕扬冽,我回来过。即便要说,一个月后再说吧。”
说罢,男人就离开了。
能看到燕扶青,他很满足了。
那个人,相见不如不见,不见……
一年前,寒来暑往,秋落冬来。
西王府,袭卷落叶,漫天飞舞。
有一男人一夜之间满头银发,正与西陵王对弈。
男人还是输了,他说:“没想到,王爷棋艺大增之快,还给发扬光大了。”
“本王,事事不在下风,到底输在哪里?”
男人淡淡道:“王爷乃真君子,但也小人,不是?”
哼。五年前,西陵王囚禁了叶怀青两年,百般折磨,只因缺爱。
西陵王拂过男人的银发,摇头道:“你果然不是那个人。”
“那是自然。”男人伸出手:“王爷,收手吧,就当或许继我走后,给我留个念想,可好?”
“也罢。”
江国府。
“好久不见。”叶怀青摘下帽子,满头银发倾斜而下。
江淮雪一愣:“怀青?”
“怎么,不认识了?”
“你的头发?”
叶怀青叹道:“我的头发不重要,有样东西给你我就走。”
递到江淮雪手上的,是从西境带回来的兵符。
“你这两年,难道去了西境?”
“嗯。兵符归还,此后,西陵王不会再造反。”叶怀青淡淡一笑:“今年的雪景似乎很美,我想去金陵看看,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见……”
一月后,燕扬冽找上江淮雪:“他人呢?”
江淮雪道:“他已时日不多,去了金陵,他说想看看那里的雪景。”
於是,策马扬鞭,燕扬冽赶到金陵。
当他赶到时,正是大雪纷飞,一湖畔,有人蓑笠独钓,是一年迈的老翁。
燕扬冽在雪地找了很久,没有看到叶怀青,於是上前问老翁。
老翁看着男人笑了笑后,缓缓闭上眼,手中的鱼竿这才掉落,一头栽进男人的怀中,随着蓑笠失落,满头银发丝丝垂下,露出一张极为苍老而熟悉的面目,在大雪中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