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余子式的反应,李斯点点头道:“的确是远了些,不过陛下心意已定,趁此机会犒赏三军,也是对驻守边境十多年将士的莫大振奋。我仔细想过了,倒也不是什么决不可行的事。”
余子式蒙了一下,忽然想起件很重要的事儿,“不是,陛下出巡,谁来坐镇咸阳?我记得大公子扶苏还与蒙恬在外监军吧。”
“嗯。”李斯看着余子式,意味深长地点了下头。“大公子这些天怕是回不来,多说一句,即便是回来了,朝政之事这么点时间上手也不大可能。”
“那谁来坐镇大秦?”余子式刚问完这一句,刷一下背后冷汗就下来了,他看向温文尔雅一身兵戎气的廷尉大人,后者正对着他轻轻笑着。
李斯平静笑道,“文有冯家父子、王丞相、我,武有咸阳禁卫军,不过说到底,政事还是要决于符玺,赵大人你说是吧?”
余子式沉默了许久,半晌低头笑道:“对,陛下不在咸阳,当然符玺者为尊,连秦王室大公子也需要符玺行事。”
赵高,大秦符玺令事。
“赵大人。”李斯看着余子式,敛了笑意的脸上有些讳莫如深,“王丞相、冯右丞、御史大夫冯劫还有我不过是拟定政令,唯有赵大人你是替天子掌丞符玺啊。”
掩饰住心底的冷悸,余子式笑了笑,“可咸阳安稳,还是仰仗政令而非一方符玺啊。”
“话是这么说。”李斯笑道,“可诸位文臣毕竟还是仰仗大人你啊。”
李斯越是这么说,余子式越是觉得脊背发凉,半晌他轻轻咳了声,“廷尉大人,抱歉,昨夜受了些凉身体有些不舒服,站了一会受不住。”
“赵大人可要好好休息,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本来我也是过来知会大人你一声,这出巡的车撵等诸多事宜也是大人辖下的车府处理,还望大人趁早准备。”
“我会立即吩咐下去,多谢廷尉大人了。”
李斯笑了下,随意地说了句,“注意休息”,然后转身不急不慢往外走。
目送李斯的背影离开之后,余子式摊开手看了眼,一手全是冷汗。冯劫、冯去疾、王绾、李斯,这些人真想借着这次机会造反倒是不敢的,但是趁着这机会打压政敌却是极为可能。而想要趁着秦王不在打压政敌,那就看一句话,谁掌握了符玺,谁就掌握了大秦真正的政令权!
这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bào风雨,而且朝着余子式就劈头泼下来了。
说是书生,但是这群读书人狠起来全是六亲不认啊,这出浑水余子式真是一点都不想淌。
杀个小地方的守丞都容易得罪一批他手下吃饭的,何况是这些大秦政坛的巨头。余子式还是喜欢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什么的,真要是拿刀拿枪上阵火拼,他绝对不gān。
作者有话要说: 我基友今天给我发了句话。
做人要想司马迁,人可以太监,书不能太监。
我:……我到底该怎么反驳这句话……
第52章 李寄亡
清晨一大早,余子式就起了,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长衫坐在走廊中,修长的手扶着黑色的剑匣,垂眸看着匣上铁画银钩的雕饰,院子里空无一人,枯糙埋雪。
一个素衣的青年背着把剑,慢慢走在街道上打量着沿途的房屋,最后在一座略显简单的府邸前站定,他四周望了望,最后视线落在面前的府邸上,晨曦飘过乌黑屋檐,漏出一两束澄澈的金色晨光。青年站了一会儿,抬脚走上了台阶,他上前站定,轻轻拉了下门环。
大门传来一声轻微的叩门声,余子式猛地抬眼,扶着剑匣的手一紧。
敲门声响了两下,静了片刻,然后被一剑直接劈开。素衣的青年背着剑,走进了院子,那剑上还湿着露气。
余子式翻身从走廊下跳下,朝着那站在原地张望的青年剑客走过去,他抱着那剑走到那人面前,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余子式皱眉道:“李寄亡?”
青年微微点了下头,“赵高?”
余子式把剑匣推过去,推开匣盖,冰冷的长剑上刻着“纯钧”两个字,一笔一划寒意bī人。
李寄亡看了眼纯钧,接着淡淡扫了眼余子式,“李寄亡,多指教。”
“我以为会是司马。”余子式收了纯钧,眼神上下打量着李寄亡,带着些探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