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式看了他们俩一会儿,沉思后开口道:“那个秦国官吏不管事?你与我说说,我替你们去找他的上司上诉。”
“我们都是百姓啊,我们说话没用的!”那男人对着余子式不住摆手。
“怎会没用?”
那俩男人一听余子式向着官府,声音顿时就高了,“他们当官的只知道bī着我们缴税,jiāo了粮食后还哪管我们死活?所有当官的都是一样的,他们就跟那粮仓里的老鼠,吃我们的血脂血膏,把我们喝gān了才好!这世道,打仗的是我们,种田的是我们,捐税的是我们,我们活不活得下去,他们哪里会知道?他们只知道我们这些人没了血敲开骨头还能吸点髓,我们真活不下去了,他们才说些大义大道想骗我们继续熬下去,人都熬死了,他们才哭两声民生疾苦!”
余子式沉默着听完了,片刻后,他缓缓低身与那俩男人平视,“这话谁同你们说的?”男人这一番话,一字一句均是家国苍生,绝不是一个穷苦出身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户能说得出来的。
那男人拧着脖子道:“哪有什么人同我们说,这些年我们不都是这么活过来的?日子久了什么都瞧清楚了。”
余子式转头看了眼胡亥,又抬头望了眼洛阳城的方向。胡亥忽然伸手拽住了余子式的袖子,生怕他将自己丢下似的摇了摇头。余子式扫了眼那俩漏了一地馅的土匪,沉思良久,他伸手握紧了胡亥的手,对那两人淡淡道:“我忽然觉得,你们家那小姐着实挺可怜的,要不去你带我们去放鹿山瞧瞧?”
俩男人猛地抬头,一双眼里拼命压抑着兴奋,挤出感动的泪水,口中连连道谢,直替他们家小姐感激余子式。
余子式轻轻一笑,开口道:“无妨,你们也哭得挺辛苦的,都不容易。”
80.压寨
两个男人带着余子式与胡亥沿着曲折的山路绕了许多弯,余子式一边漫不经心地望着四周景色,一边心中细细描着路线图。
这天下还没有他走不出去的地界,余子式淡淡扫了眼那已经快被自己绕晕的俩土匪。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放鹿山,前面的路口出现一行人影,看上去大概五六人的样子,领头是个黑髯壮汉,他身旁紧紧跟着一个瘦小的男人。余子式停下了脚步,伸手将胡亥往自己身后轻轻拽了下。
带路的那两个男人一看见那行人就小跑向前,“老六!”
老六朝那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转身打量着余子式与他身后的胡亥,心道绝对是这戴着兜帽的了。他手一指,“把帽子摘了,让我看看!”
胡亥没动,倒是余子式开口随意地问道:“你们是山匪?”他扫了眼所有人,最后将视线投向看向钱胜,“谁是这放鹿山管事的?”他负手站着,扫了眼这群落糙的匪寇,说真的,余子式一开始倒也没真想太为难他们。
那老六嘿嘿一笑,抱着袖子上前一步客气道:“公子好眼力。我们全是这放鹿山管事的。”挥了挥手,身后的人忙递上来一件玄衣c裳婚服,他单手端着笑道:“说来,今儿两位可撞上好时候了。”
余子式轻轻挑了下眉,“你们今儿不打劫?”这架势,这群山匪是打算gān什么?
“不不。”那老六忙摇头笑道,“公子放心,今日路过这山头的人,来者全是客。”
老六的话刚一说完,钱胜却是不耐烦了,抢人往肩上一扛不就成了,这老六说的十句话里九句是屁话,磨磨蹭蹭看得他不耐烦。他直一把将老六扯开了,自己上前一步,单刀直入大声道:“我钱胜瞧上你身后那女人了,你识相的话留下来喝杯喜酒,不识相地赶紧滚。”说着他一扬手,身后的所有人直接拔刀。
都是山野匹夫,他们盗匪这一行讲究的就是手起刀落的利索。钱胜等了大半天本就不耐,他娶妻也不挑什么好看年轻,哪怕是个老母夜叉,只要她能生儿子就成。
余子式皱了下眉,女人?他回头略带疑惑地看了眼胡亥,少年清秀gān净的脸隐在兜帽下,乍一眼看去,好像还真是有些像女人。胡亥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在余子式的打量目光下,他尴尬地低咳了一声。
余子式这才回头重新看向那要抢压寨夫人的土匪,拧眉道:“你确定?”
钱胜虎背熊腰笔直地立在路上,手上转着把黑背刀,他将刀扛在肩上,眼神颇为倨傲,“这女人,我钱胜要了,管你是她兄弟还是谁,从今儿起她就跟你没关系了。”他将刀往地上一cha,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不过你也放心,我钱胜不会亏待她,娶了她以后我就跟她好好在这山上过日子,不会动手打她也不会让人欺负她,这辈子我钱胜就她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