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剑气掀余子式他额前散落碎发的那一瞬,一枚飞石突然震开了那柄长剑。
黑暗的溶dòng里响起一个洪亮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你杀人倒是杀上了瘾了啊?”
那熟悉的声音让余子式浑身一震,他不可置信地问道:“魏瞎子?”
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黑暗中静了一瞬,接着响起一道带着诧异与犹豫的声音,“你是?”声音尚未落,一人飞掠过潭面而来,伸手就摸上了余子式的肩骨。
余子式的肩上有伤,差点给魏瞎子一手给按得疼昏过去,他反手就抓上魏瞎子的手,咬牙道:“瞎子,你在阳翟还欠着我数十坛子酒钱呢!”
魏瞎子嘿嘿一笑,反手就重重拍了下余子式的肩,“呀,还真是你小子,你怎么来了?”他伸手就将钉在余子式肩胛骨上的桃木簪拔了出来。
余子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魏瞎子把簪子上的血往余子式的衣服上一擦,抬手就将簪子cha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嘿嘿笑道:“对不住了啊,刚没听出来,怕你乱动一脚踩水里去,我就给你钉住了,你没事吧?”说着他就去抠余子式的伤口。
余子式猛地抓住魏瞎子的手,将一身冷汗生生bī了回去,“没事,真的。”
他话音未落,一声凌厉剑啸裹挟杀气破空而来,余子式猛地一僵。
魏瞎子却是面色丝毫未变,回身一指轻轻抵上那剑尖。
不显山不露水的一指,dòng中奔流依旧声如雷鸣。
片刻后,长剑从指尖相贴处一寸寸碎开。
黑暗中剑碎声在巨大水声中几不可闻。
魏瞎子神色淡漠,手指往前轻轻一推。
碎开的长剑裹挟溅起的水珠,缓缓穿过dòng中悬壶倒出的飞流瀑布。
dòng天中一声清啸龙吟。
站在角落里的叶静猛地扬手,雪白剑袖猎猎作响,袖中剑气直接扛上了迎面的游龙剑气。
铿锵水声如奔雷,少年一步未退。
魏瞎子伸手轻轻将余子式扶起来,声音倨傲,仍旧是当年那不可一世的猖狂样子,他笑道:“叶静,你真当老夫不拿龙渊剑,手中就没了游龙?”
叶静收袖平了剑气,旧桃木挽起一头长发,剑袖佩玉,依旧是叶氏宗门温文尔雅的本宗弟子模样。他平静轻声道:“入剑潭者,死。”
魏瞎子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那你最好现在就拔剑抹脖子算了,入剑潭者死,那你倒是死去啊?”魏瞎子刻薄起来是典型的得理不饶人,刀子就喜欢往人伤口里扎,扎完还喜欢搅两圈,他无赖般咋呼道:“对了,按你们叶家规矩,杀师灭祖、残害同门的人怎么处理来着?废去武功?剥皮拆骨?那啥你要是下不去手,尽管跟我瞎子开口啊!”
余子式望了眼咋呼个不停的魏瞎子,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叶静被魏筹讽了一阵,倒是没说什么,转身利落地走了,走出去挺远后,他的声音忽然从dòng中传过来。
“魏筹,我既杀得了叶长生,也能杀了你。”
魏瞎子像是听见小孩子闹腾一般忍不住笑了声,笑完很是敷衍地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叶静能耐,上能屠叶氏宗门,下能策鬼驭剑几十万,天下就你一个是厉害人物,你一代剑道宗师大手,可千万别同我一个江湖上过气了三十多年的瞎子置气计较些什么。”
叶静已然走出去极远,脚步声几不可闻。
魏筹这才嗤笑了一声,回头望向余子式,问道:“你怎么来了?”
“找你。”
“得了吧。”魏筹一听就乐了,伸手就推了把余子式,余子式差点给他推得一头扎潭子里去。
片刻后,余子式稳住身形实诚道:“找九鼎。”
魏瞎子呵呵一笑,扶着余子式往外走,“我说呢,你们两个人日子过得滋润舒坦,跑这山上来折腾些什么。跟着你一起来的那小子,就是破叶家剑阵的那小子也是为了九鼎来的?”
“嗯。”余子式点点头,片刻后忽然一顿,扭头看向魏瞎子,“不是,我们来了三个人。”
魏筹脚步猛地一顿,扭头看向余子式拧眉道:“你刚说什么?”
……
山脚下,胡亥低头望着震碎的石壁,手攥得极紧,一双漆黑的眼中杀气越发浓烈,竟是隐隐泛出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