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许久不见啊?”
余子式看着这位大秦有史来第一位敢放火烧王城的大秦公主,一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华阳身形动了下,长阶下无数阵列的禁卫军,她一步步走上台阶,直至与余子式面对面而立。一身玄黑色肃杀无比。她朗声道:“赵大人,这就不会说话了?”
“对殿下佩服之至,这份魄力,臣的确是无话可说。”余子式对于对手一直持有敬意,唯独对华阳欠了两分,如今全额补上。这位大秦最后的公主的确有大秦皇族风骨,身体里流着大秦先祖的血。
“胡亥人呢?”华阳也不和余子式多说别的,直接问道。
“殿下……”
华阳淡淡打断了余子式的话,“赵大人,我华阳一介粗陋妇人,不懂什么大义道理,你也别费力气同我在这儿绕了,胡亥他人呢?赵大人,我好歹是他的皇姊,还能害了他不成?”
“陛下不在宫中。”余子式看着华阳平静道。
华阳盯着余子式看了会儿,抬了下手,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把赵大人拿下,等我有空了再同他好好聊会儿。”对余子式这一路货色,华阳实在是连客气欠奉。
阶下一行穿着红衣黑甲的禁卫直接持着兵戈步上台阶,余子式狠狠一皱眉,正yù说话,凌空一声箭啸。
那一声箭啸极为悠长嘹亮,几乎划裂长空。原本阶下所有阵列的禁卫军先是一静,而后惊起一大片哗然。华阳不知道什么qíng况,抬头看去,一支白鸿长箭朝她面门而来,她刚yù闪避,那支箭却擦着她的鬓发直接钉在了宫殿大门上。
余子式觉得这箭啸骨笛上莫名有些熟悉,忽然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去。
咸阳古老的宫道上远远走来一个持弓的身影,玄黑宫门dòng开,来人步履缓慢而从容,一身衣冠莹白胜雪。清晨阳光下,众将士都看清了那人的脸。
余子式的眼一瞬间就亮了。
披麻戴孝的男人脚步不顿,扫了眼严阵以待的众王氏旧部将士,朗声悠悠道:“王翦那老匹夫死了,本将军还活着,你们一个个的这是想造反啊? ”
所有王家旧部将领盯着那缓缓走来的缟素男人,几乎上万人的场景一瞬间静得仿若无人,握着兵戈的手一瞬间紧了,其中有些人甚至开始浑身止不住地发颤。
那男人沿路走来,诸将纷纷主动让开一条道,最终,他望着上头的余子式与华阳两人,站定。
“真当王家人死绝了?”那男人几乎是随意而轻慢地问了一句,而后就是无数的兵戈撞地声。
禁卫军中所有王氏旧部颤抖着屈膝点地而跪,六个字整齐划一,气吞山河。
“参加世子殿下!”
第161章
将军府。
王贲穿着件素白孝服立在堂前,一旁立着余子式与脸色冰冷的华阳。王贲倒是神色无异,视线左右扫了一圈,而后落在了华阳身上,“王翦他牌位呢?”
华阳看向内室,王贲心领神会地进了内室,不一会儿就拿着块梨花木牌位走出来了。他把牌位放在案上,随意地拿袖子抹了几下,盯着那上头的刀刻小篆仔细看了会儿。
“字挺俊啊,他自个写的?”王贲颇为有兴致地看了眼华阳。
华阳面上瞬间就露出相当难以忍受的神色,她一把伸手从王贲手中捞起牌位,头也不回地往内室走。
王贲望着她的背影,不恼不怒,无所谓一般地轻挑了下眉,扭头看向余子式,“你怎么回事儿啊?”
“朝堂上遇到了些麻烦。”余子式顿了一会儿,看着王贲那一身的孝服说了两个字,“节哀。”
王贲笑了下,回身望了眼院子里那一簇簇的青郁的灌木,“打了这么些年的仗,生死算多大点事儿啊,见多了。”他随意地拍了下袖子上的灰,从收到王翦死讯起开始回京奔丧,千山万水,八千里云月,那点该有的悲伤qíng绪呀,早被一路上的huáng沙风尘冲没了。
王贲缓缓抱起手臂倚着柱子,眉眼如画,那一刹剪影真是像极了四十年前那位锦衣貂裘chūn风正得意的大秦少年将军。
一声低叹声飘过,王贲扭头看向余子式,“说来倒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还有小皇帝他人呢?”
余子式恰好也有件事儿同王贲商量,顺势就将这些天的事简洁地与王贲讲了,同时说了自己的打算。王贲一边听脸上倒是没什么异样神色,即便是听见余子式说放刘邦入关也不过是流露了些许的诧异。余子式接着同他分析了楚汉与大秦的局势,期间王贲鲜少开口cha话,最大的反应无非是轻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