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瞀那边今日来了消息,你可知道?”
他边说边将一封打开的明huáng奏报扔到对方面前,淡淡道:“自己瞧瞧吧。”
赵妍垂眸一扫,将“庆原密使徐圆”六个楷体大字收入眼中,不免微微一愣,在片刻的怔愣里,将事qíng始末前后一想,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也入了他人的套。
“如此明显的栽赃,陛下也信么?”
她语含讥笑,也并不为自己辩解,只含笑望着对方,神色坦然。
苏沫皱眉不语,片刻后一脸莫测地问:“朕还能不能信你?”
此话一说,但见那华贵女子略一怔神,复又敛容正色道:“没有陛下,便没有臣妾。妍儿今日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表哥,为了我西平与庆原大业。”
她神色肃然,在永安殿那一点火烛下,修长身影投在鎏金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抹婀娜剪影,张扬着骄傲与坚定。
苏沫在长久的漠然里,未点头也未摇头,只盯着她深望,末了叹一口气,道:“但愿如此。”
如此沉声一叹后,阖眼靠在椅上再不言语,仿佛是真的舒了口气。
少顷,殿外值勤的小内监躬身进来,见了赵妍略一愣神,复又惶恐之极地跪下禀道:“陛下,姌昭仪她……”
“姌昭仪?”
苏沫沉声问来,神色冷漠,语带隐怒,小内监吓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方想起来如今宫中再无姌昭仪,立马重重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复又俯身跪下,诺诺道:“陛下息怒。”
那人不语,恭槐安眸中一动,低声道:“陛下,莫不是那一位出了什么事故?否则谅这奴才有一百个胆,也不敢犯这样的错。”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苏沫未应,却是赵妍边垂眸理袖子边问:“究竟出了何事?”
小内监犹豫再三,照实禀道:“永惠宫那边差人来报,称太医方才替姌常在请了脉,说再这么下去,腹中龙胎恐有不保。”
他放说完,却见赵妍脸色一变,低声喝道:“那还不快去开方子?”
听语气,竟十分急切。
小内监吓了一跳,忙道:“娘娘息怒,并非太医不肯开方子,而是……而是……”
话到后来,已说得吞吞吐吐,却是座上那人沉默良久后,一脸不耐地喝道:“快说!”
“糊涂东西!还啰嗦什么?”
那小子见他师傅正一个劲地朝他打眼色,再不敢耽搁,忙道:“是常在自个儿不愿意,太医也没有法子,因而只能禀报皇上……与娘娘。”
语毕,还偷偷瞧了眼赵妍的神色,但听一阵当啷之声,众人皆被吓得一个惊跳,却原来是苏沫手一扫,将一个鎏金瓷碗挥了下去,眼中有深不见底的怒意:“饶她一命已多,竟还如此不安分!不知好歹!”
“陛下息怒。”
恭槐安忙以眼神示意那小内监过来收拾,一面拿帕子擦拭龙袍上的茶渍,一面好声劝慰,
赵妍却并未应和,正然道:“既然事关龙胎安危,还是小心为上,陛下不妨去瞧瞧,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去!”
苏沫挥手,让恭槐安退开,负手在殿内站定,一脸的震怒难消。
“陛下可以不在乎她,却不能不在乎皇嗣!”
对方神色坚持,话亦不可谓没有道理,他望着一殿的夜色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抬脚走出殿去,却只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一脸震怒地回了来,恭槐安小跑着跟在后头,一脸的惶恐不安。
赵妍彼时已出了永乐殿,收到消息后,唤了恭槐安去问:“究竟出了何事?”
恭槐安凑近她低声细说一二,她听后,面上神色全然不变,沉默良久,淡淡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连本宫都要苦心算计,她竟公然去要?却不知,那个位置也不是人人都可坐的。况且,也得看他给不给啊。”
这一声轻叹,几不可闻,神色间所有的委屈与不甘,也很快便消失殆尽,只一眨眼的功夫,又成了那昔日里华贵高傲的赵贵妃。
[丹丰杏林城]
厉子辛快马一到,正要擦身而过,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之极的声音,他神色一变,伴着一阵仰天马嘶,一拉缰绳停下马来,蓦然回首,顺着那声音所在的方向,在人群中寻找,少顷蓦地一怔,脚下催马疾驰而去,在离那人十几步远处,一个翻身下了马来,继而几个跨步过去,在两步远处站定,一脸不敢置信地问:“殿下,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