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特别俯首贴耳的谦恭奴才,锦秀总是浅浅地笑着,随手洒下大把的银钱,看下人们哄抢的贪婪样,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那漫使银钱的作派,哪里像是一个刚从相公堂子里赎出来的男宠,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有将军的恩宠,区区男宠也能成公子。仆役们总是锦公子长锦公子短,见了这个“男狐仙”似的人物,真的比见了府外的贵公子还要谦卑。
锦公子的话,无人敢违逆。
锦公子说是要进梅园游玩,仆役们就赶忙把轿子抬进了梅园;锦公子说把那个什么苏宇给我抬出来,仆役们就一窝峰把那个双腿残疾的不受宠男宠从被褥中卷起,抬下,搁“公子”面前。
锦秀全身裹在厚厚的狐裘里,蜷成一团,双手抱着jīng致的小手炉,坐在四个健壮仆役抬着的软轿中,高高在上。斜眼瞅着坐在地上衣衫单薄的苏宇,一声轻笑:
“这就是臭名昭著的苏汉青仅存的公子,百闻不如一见。”
苏宇抬头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全是鄙夷。
“好好的一个少年剑客,那么脾气高傲的人,被废去了武功,现在只怕连个小猫小狗也打不过。模样倒也很不差了,只是不知,是我美?还是苏公子美?”
苏宇呸了一声,往地上狠狠唾了一口。
仆役们一迭声的斥骂,苏宇哼了一声,低下头,不看任何人一眼。
锦秀摆摆手,众人马上噤声。
这个妖媚如狐仙的男宠浅浅地笑着:“你现在被废去了武功,连我都不如。现在的苏宇,除了侍侯男人,还能靠什么来养活自己?”
锦秀放肆的大笑声中,仆役们纷纷往地上吐口水表示对“只会侍侯男人”的苏宇表示鄙夷。然后争先恐后簇拥着软轿上的“锦公子”,浩浩dàngdàng地出园去了。
剩下地上的苏宇,站都站不起来,坐在锦被上、寒风中,只著单衣,脸色铁青,往地上重重地吐一口痰。
苏宇在地上一坐就是坐了几个时辰,若不是华总管发现,亲自将他抱到屋内。只怕第二天人们看到的是冻毙在自己门口的男宠,一个将军府内不受宠的男宠。
苏宇在榻上又是一躺一天,没有人帮忙,连便溺都成了问题。他呆呆地躺在一个地方,身上已经起了褥疮。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外面任人踢打的野狗,又有什么区别?
他简直都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活到现在。
生活几乎一成一变,除了发呆就是睡觉。直到那半夜,苏宇突然惊醒,他睁大眼睛,榻前椅子上,分明坐着一个人。
黑暗中一个人形轮廓,看不清面目,一动不动盯着他。
苏宇再支撑着凑近些了,仔细打量着,突然冒出一句:“你是锦秀?”
坐在他面前的锦秀没说话,却是伸手向唇边,示意他噤声。
现在的锦秀完全没有那日的飞扬跋扈,只在黑暗与沉默中盯着他看,似乎看得有些痴迷。
看看那些门窗,仍然关得好好的。真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
苏宇:“你到底想要gān什么?”
锦秀又伸指放唇边嘘了一声:“小声点,小心让他们听见。”
“今晚赵钧奉旨出城,我这才偷偷过来瞧你。”
苏宇一言不发,面前坐着这个妖jīng般的男人,周围一种诡异的气氛。
锦秀身子向前,慢慢跪在他榻下。伸手抱住他的身子,把耳朵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仔细听着那心跳的律动,半晌,方叹口气,道:
“师兄,你还跟以前一样,心跳跟以前一样的平稳。”
第九章 鬼影杀手
苏宇不作声。
黑暗中锦秀抱着他,把自己的头在他胸膛上轻轻地蹭着,幽幽道:“师兄,我故意在那些下人面前折rǔ你,你居然都不肯说出我的身份。你的心,阿秀怎么也读不懂。师兄,你现在是不是恨透了我?”
苏宇还是不作声。
锦秀:“以前你总是骂我yín dàng下贱,我主动来陪你,你却把我狠狠地推开。你居然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嫌我脏,嫌我玩了太多的男人。可你看人的眼神,真的像是用刀子在剜别人的心。我气不过,恼不过,故意在你饭食里下了药,心甘qíng愿被你qiáng bào,为了取悦你,我在你身下扮得比婊 子还yín 贱,可你过后还要用更恶毒的眼神看我,还抓着我的头发拼命地踢打着,就像踢打着一条狗。你还说我脏了你的身子……你说那些话,真不怕伤透了别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