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还真是侯爷!”
“属下等参见侯爷!”
大汉们纷纷行礼。
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疾步走至近前,抱拳道:“侯爷突至,是否有要事吩咐?”
“并无。”李曜朝众人抬了抬手,“不必多礼。”
“谢侯爷。”汉子们笑呵呵地起身。
李曜偏头朝着最近的窑洞看了一眼,“住得可还好?”
“好着呢!”
“比从前好多了!”
“多谢侯爷挂心。”
“……”
汉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看上去并不像训练有素的兵士,反而更像是淳朴的庄稼汉。
叶凡拿眼瞅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不经意间,他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但是,又不太确定,在他的印象里那个人比眼前这个瘦上许多。
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当即拱了拱手,“叶小郎君,孙某有礼了。”
“啊!”叶凡惊奇地瞪大眼,果然是他!
这个人姓孙,是从安州北边来的灾民,念过两年书,先前被叶凡选为葡萄园的小管事,所以他才有印象。
叶凡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划过,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人是李曜当初选出来的那些,竟然没编入部曲中,而是藏在了这里。
李曜,这是打算做什么?
***
直到离开清溪谷,叶凡的心情依旧不能平静。
他想了一路,最终还是忍不住,开玩笑似的问:“你暗中招兵买马,不会是打算造反吧?”
似曾相识的场景,李曜不由自主地说出了曾经说过一遍的话。
“若果真如此,你当如何?”
叶凡皱了皱脸,奇怪地看着他。
随着驴背的晃动,他的身子一摇一曳。
李曜的心也随之摇摇晃晃。
“那就造罢!”少年咧开嘴,笑呵呵地说,“要是成了我也能混个皇——呃,我是说,大官,我也能混个大官当当……”
叶凡别过脸,懊恼地敲敲脑袋——差点把真心话说出来!
李曜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相似的神情,相似的回答,久远的记忆与眼前的情景重合,却叫他不寒而栗。
他担心,那把青铜剑……
叶凡注意到他的脸色,关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李曜摇摇头,“无事。”
叶凡皱皱脸,“总觉得你有心事。”
何止有心事,几乎……快疯了。
李曜握着缰绳的手紧得发白,这一瞬间,他突然理解了现代的“他”。
换作是他,面对那样的境况,想必也会选择分手——就像另一个他亲手把心爱的人送走一样。
不,李曜握了握拳,他不是他们,他们也无法左右他,他永远、永远不会放弃自己想要的人。
“唔——”
此时已出了山,叶凡正扭着脖子往自家葡萄园看,腰间冷不丁多了一只手,愣是把他从白鹿身上抢了过去。
叶凡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玩上瘾了?”
“嗯。”李曜干脆地承认。
“嘿!”叶凡扭着身子,仰头去捏他的脸,“80公斤体重,60公斤全长脸上了。”
不苟言笑如李曜,心情沉重如李曜,此时也不由地轻笑出声。
“凡凡,你放心,我做出这些布置只是为了自保,不会造反。”
就算成功了又如何?得到了江山,却失去了挚爱,失去了一世安稳。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叶凡努努嘴,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他把缰绳抓在手里,说:“你不是跟我说过嘛,人这一辈子总得经历点儿什么,要么早要么晚,放轻松,过去了就好……”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安慰,李曜缓缓地舒了口气。
那些令他不胜其烦的梦境,他和他,少年和青年,都不算什么了。
唯有怀里这个人,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
京城的旨意下来了。
不出李曜所料,安王保下了安槐,同时也狠狠地出了一次血——除了在京中的上下打点,还负担了所有善后的银钱。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后续事宜李曜没有出面,交给了谭县令去安排。
谭县令不敢居功,明里暗里把李曜的功劳透露给大伙。
苦主们感激涕零,纷纷到李宅门前磕头谢恩。
出事的人家得了钱,被毁的砖窑却是不敢再建了,就算建也招不上人来了——原本就是个苦差事,若是再把命搭上,怎么想都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