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qiáng呆呆的,看见妈妈,扁扁嘴巴,却是不动。
张歆思念儿子这么多天,哪里还忍得住,看他这样,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小心蹲在他跟前,捧着他的小脸:“小qiáng,是妈妈呀。你不认得妈妈了么?”
“妈妈,哇——妈妈,呜呜——”小qiáng扑上前,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
张歆一下没撑住,差点坐到地上,还好程启在背后扶住,拉着抱着小qiáng落泪的张歆坐回到椅上。
小qiáng紧紧抱着妈妈,把头埋在她脖颈处,大哭不止,身子扭动,似乎发泄积蓄多时的不满,还踢了张歆几下。
张歆也是紧紧抱着儿子,一边流泪,一边安慰说:“是妈妈不好。妈妈来晚了。小qiáng不哭,能原谅妈妈吗?”
程启张了张口,又闭上,眼中已有湿意。
李元川触动旧qíng,心绪起伏,咬紧牙关,把头扭到一边,不忍再看。
大田宗作眼看他心目中“威武不屈,无物无我”的小天才,一下子变成满脸鼻涕眼泪的耍赖小孩,失落得一塌糊涂,瞥见李元川一脸yīn云,硬着头皮走上前,cao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张夫人,是我劫持了您的孩子,主人不知qíng。我向您请罪。”
张歆看都不看他,冷冷地说:“那柄短刀在你腰间挂着呢。你要切肚子,自己找地方切去,别在这里吓我儿子。”
大田宗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李元川暗叹一声,吩咐说:“大田,你下去吧。这事,我来处理。”
好一会儿,大厅里只有小qiáng的哭声,和张歆安慰哄劝的低语。两个男人静静听着,看着,都不说话。
终于,小qiáng不再哭了,倦倦地靠在妈妈肩头抽泣。
李元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气不好,怕有风bào,你们既然来了,还请留下盘旋两日。”
程启淡淡一笑:“多谢盛qíng!为免家人挂念,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上岸前,为防万一,我吩咐船长等到天黑,倘若不见我们回去,就返回台湾搬救兵。李公子好意留客,可要让他们误会,就不好了。”
张歆点头赞同。
李元川望着她,沉吟片刻,毅然说:“我曾对我母亲发誓,除非自卫,绝不伤害一个明国人。我会亲自送你们上船,平安离开。在那之前,我想与张夫人单独谈话。”
程启刚要阻止,张歆已经答应:“好。在我与您谈话的时候,请您先让人送程大爷和我的儿子上 船。”
一边站起来,把小qiáng送到程启怀中:“请帮我照看一会儿小qiáng。”
程启万般不乐意。小的刚刚救回来,就得把大的搭进去?
小qiáng刚刚找到妈妈,还没在妈妈怀里赖够,就被送出来,也是不满,胳膊紧紧钩着张歆的脖十,抽噎着又要开哭。
程启慌忙给他拍背顺气,口中哄道:“好孩子不哭,不怕,你娘一会儿就回来。”
小qiáng扭过头,看见是他,叫了声“爹”,松开张歆,转而抱住他:“爹,坏人抓我。”
“不怕,不怕,爹在这里,爹把坏人赶走。”
张歆还是第一次听见小qiáng唤爹,见他两个一来一去,浑出天然,怔了下,就觉心里酸酸的。
李元川默默看着,眼神暗淡。
还是张歆先反应过来:“李公子,请您这就派人送他们到海边去,可以么?”龙潭虎xué,能够离开一个是一个。小qiáng离开险地,她才能放心与李元川周旋。到了海边宽阔地带,万一发生什么事,大船上的人也有个对应。
程启明白她的考虑,不再坚持,抱起小qiáng跟着李元川的侍从往外走:“爹带你去海边划小船。你娘和那个叔叔说几句话就来找我们。”他和小qiáng安全脱险,李元川更有顾忌,不敢对阿 来qiáng。阿歆这样女子,也就是力气比男人弱。
李元川带着张歆来到方才与大田宗作所站之处,与张歆一同看着程启抱着孩子一路走到海边,这才转身问:“你可以放心了吗?”
“谢谢!您想和我说什么呢?”
“这边请。”不远处有一座糙房,进去是一间和室。
张歆随着李元川脱鞋入内。
“这间和室还是我父亲在这里时建的,你大概不习惯,我让人搬几张桌椅来。”
“客随主便。请您不必麻烦。”张歆说着,双膝一屈,两手自然地抚平裙摆,端端正正跪坐在客位,腰杆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