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姐,你平时跟老姑最好,老姑现在还没回来你可惦记了吧?”周晨问周娟。
“那可不咋地。我就怕老姑挨浇啥地。”这个家里,说便宜话谁都没有周娟在行。
“那你去接接老姑呗!我和我哥这是去不了,要能去我俩早去了。你也没啥事儿。在家待着心里还着急,gān脆去学校看看呗。”
周娟瞪着眼睛憋了半天。也没找到不去的理由。一时脸都憋红了。
“四乐你安地啥心呐!这老大地雨还打这老大地雷,谁出得去门?出去出点啥事儿咋整?”王凤英听不下去了,“你老姑在学校好好地坐着,用得着谁去看?她又不傻,能顶着这么大地雨回家?”
“我二姐又没做亏心事,怕啥打雷?”周晨似笑非笑地说道,“再说,刚才她不还让我们去吗?咋轮到她就不行了?还说惦记我老姑,原来只是用嘴惦记呀。”
王凤英也无话可说了,只能眼睛喷火地瞪着周晨。
周老太太耷拉着三角眼yīn沉沉地看着王凤英母女俩,这几天刚转移到李贵芝母女身上的怒气又回来了,这俩也是láng心狗肺的东西!几天不收拾就要起刺儿!
“奶!我去看看我老姑吧。”周富站了起来,他再不出头,母亲和妹妹就得被周老太太收拾了。
王凤英yù言又止,她当然不舍得自己儿子冒这么大雨出门,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止他去,周老太太可是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呢……
周富披着一块破塑料布出门了,这么大的雨,这块塑料布也只能保证他不浇湿了脑袋,连上半身都护不住。
周富走了,周晨也回到了西屋,虽然把周娟噎得无话可说,周阳兄弟俩还是有些不高兴。
“你说她咋总看咱不顺眼?咱招惹她啥了?”周阳很不解,周娟最近好像总针对他们兄妹,这敌意来得莫名其妙。
“管她咋想地,她敢欺负到咱头上来,咱就把她打回去,来一次打一次,还怕她不成?”周晨冷冷地笑,“要不是怕得罪她狠了,她趁咱不在家对咱囡囡下手,我绝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你做得对,让她知道咱们不好惹,以后别来招惹咱就行了,bī急了,她真对咱囡囡gān点啥,咱后悔就晚了。”周阳摸着周晚晚的小卷毛,心里七上八下,他越来越觉得妹妹一个人在这个家里不安全。这里不再是那个能让他渴望回来,也能让他放心出去的家了。
周阳兄妹当然不知道周娟为什么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敌意,其实,周娟对他们的敌意由来已久。
周娟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开始羡慕周阳几个,因为他们有一个好母亲。李秀华勤快能gān,手巧人缘也好,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总把她的几个孩子收拾得gān净利索,他们出门,一提是李秀华的孩子,人们对他们都善意地微笑。
反观周娟自己,母亲jian懒馋滑样样占全,在家他们姐弟几个经常受母亲牵连被周老太太咒骂甚至是克扣饭食,出门也从来没有一件gān净衣裳穿,更别提被提到母亲时别人脸上的讽刺、嘲笑了。
所以小时候周娟每次看到李秀华轻声细语地跟周阳兄妹几个说话,或者跟他们有说有笑地聊天,她都想,如果我娘是这样的该多好。
周娟慢慢地长大,这种羡慕也变成了嫉妒。凭什么都是一家人,她小小年纪就得给两个弟弟fèng补拆洗,还得为不长脑子的母亲cao心,而周阳几个就可以在李秀华的保护下无忧无虑地傻玩儿?
李秀华死后,周娟觉得自己舒服多了,特别是看着周阳兄妹几个无依无靠被周家人捏扁揉圆肆意糟蹋时,她觉得老天还是公平的,大家都遭罪,甚至他们比自己还不如,她的优越感就回来了。
可惜好景不长,这兄妹几个才倒霉了几个月,qíng况就变了。他们甚至比李秀华在时过得还好了。他们个子长了,眼睛亮了,甚至那个要饿死的小崽子都长得白白嫩嫩,完全把周家的其它孩子给比下去了。
更让周娟接受不了的是,她在周家极力讨好周老太太,又找了个好对象,就是想做周家孙辈的第一人,谁都别想越过她去。可这些周阳他们好像根本不在乎,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这兄妹几人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他们根本不在乎周家谁受宠谁遭罪,不用费劲去巴结蛮横的周红香和yīn沉的周老太太,就为了饭桌上多分一口糊糊或是为谁铺路。他们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而且还过得很畅快,周娟好经常能听见西屋传来兄妹三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