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们不愿意那以后再说这事儿,”薛水芹不在小事上纠缠了。赶紧说她的正事儿,“咱家大伙都吃粗面糊糊,你们自个吃jī蛋、大米啥地,谁都不给一口。我也就不说啥了,可你们看,你爸身子不好,你们就少吃两口,给你爸点补补身子。也算是你们一片孝心了。”
周晨讽刺地笑了,“这事儿你本来就没资格说,也不该说,说了也白说。”
薛水芹震惊地看着周晨兄妹,被她夹枪带棒地说了这么一通,他们竟然还能一点都不惊慌、愧疚,还敢当着周chūn亮的面说这样的话,这太不正常了。
“别整那没用地!赶紧睡觉!娘说了,从明儿个起你做一个月饭!别起晚了耽误大伙儿上地gān活!”周chūn亮恼羞成怒地训斥着薛水芹。
这个败家娘们儿,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几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走了啥好运道。沈首长给东西还不算,连郑满仓都护着他们,明里暗里拿话点了他好几回,让他不能亏待家里的孩子。
所以现在周chūn亮对家里几个孩子是又恨又怕,最后索xing完全不搭理,他们爱咋地咋地吧!就当生下来就都死了,没有这几个孽障!
薛水芹深吸了一口气,连连受挫,她打算得再好也难免心浮气躁。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让几个毛孩子给打败,以后日子长着呢。只要她抓住周chūn亮,这几个孩子再能耐也有落到她手里的那一天。
“chūn亮,”薛水芹把脚伸进周chūn亮的被窝里,轻轻地踢了他两下。声音又轻又柔,“让梅花上北炕睡吧,以后孩子们都睡北炕,咱俩睡南炕。”看周chūn亮没什么反应,薛水芹往前靠了靠,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又说道:“就咱俩……”
“我不上北炕睡!他们半夜揍我咋整?!”周梅花马上不gān了。吓得大叫起来。
“叫唤啥呀!这屋有月科里的孩子呢!”沈玉芬亮开嗓门就是一通喊,一点都没看出她害怕吵醒周qiáng,“墙这么薄,啥声儿听不着啊!动静都小点,别整那些乌七八糟地事儿,还要不要个脸了!”
沈玉芬这一通喊,全家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薛水芹被她话里暗含的意思气得几乎背过气去,这个老四媳妇,这让她以后在周家还咋做人呐!
薛水芹吃了个哑巴亏,又不敢跟沈玉芬吵,只能躺下睡觉。她躺在冰凉的被窝里越想越气,这些天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最后忍不住哭了出来。
周晨把脸埋在周晚晚的小卷毛里无声地笑。周晚晚叹气,也不知道两个哥哥听懂沈玉芬话里的意思没有……
这个薛水芹,已经不用周晚晚盯着了,有周家这些人磋磨她,可能比周晚晚出手还让她不好过。当然,一些关键时刻,周晚晚还是要推一把的,力求让薛水芹这辈子在周家一天好日子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周晚晚被扑通一声闷响和接下来孩子的嚎啕大哭给吵醒。
周晚晚猛地惊醒,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就被周晨抱在了怀里,“囡囡别怕啊,没事儿,”周晨一边轻轻拍着她安慰,一边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是周梅花尿炕了,让爹给踹下炕了,别怕!”
“这都多老大的孩子了,还尿炕!欠揍地玩意儿!”周chūn亮骂骂咧咧地穿上衣服去东屋了。
薛水芹从厨房跑过来,把坐在地上大哭的周梅花抱上炕,看见被她尿得湿透了的被褥叹气。这孩子跟着她住马架子,受了凉,从小就憋不住尿,昨儿个晚上她哭了半宿,就忘了半夜起来给她把尿……
“老三媳妇,这老半天了这锅咋还没烧开呢?”王凤英在外面扯着嗓子叫唤,“你这gān活这么磨蹭可不中啊,也怪不得老三看不上你,他以前那个媳妇可比你利索多了,gān啥都是一把好手!哪像你,gān啥啥不行,还得替你白养活个拖油瓶,这搁谁都得惦记着以前那个呀!”
王凤英嘴上是在夸李秀华,可实际上只能让薛水芹更厌恶周阳兄妹几个。
“一肚子坏水儿,咋不天天把她拉去批斗!”周晨低声嘀咕了一句。
薛水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北炕的两个孩子,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去做饭了。
吃完早饭,男人们都去生产队gān活了,刚开chūn,活儿不多。大部分女人都不用上工。周晨也没去gān活。今年生产队开始上工的第一天,周阳就对周老头说了,周晨今年不下地了,要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