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队长什么都没说,走到炕沿边坐下,拿烟袋锅子狠狠地敲打着烟灰,砰砰砰一下一下敲在候革命的心上一样,他的心口是真的开始不舒坦了。
“你有病是吧,谁都怕你呀!咋地都不敢动你,万一一碰,你犯病死了,那可就抖搂不清了,是吧?”在外面沈国栋已经大概了解了候革命的事了。
“大伙儿都怕你死,可大伙儿也知道你说死就死。你说,我今天要是一脚踢死你,然后出去说,你带着孩子跑人家来闹事儿,把人都吓跑了,自个却忽然犯病了,死这儿了,大伙儿信不信?”
沈国栋忽然笑了,油灯昏暗的光下线,他的笑不知为什么,让候革命觉得yīn森森的,好像有yīn风从脖子后面chuī过去一样。
“我觉得大伙儿肯定信!就你那人xing(人品),你死了大伙儿只有高兴的份儿,谁管你咋死地!”沈国栋说完也走过去坐到了炕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候革命。
第一七四章 道歉
“还没王法了呢!我去……”候革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想威胁沈国栋说他要去公社告状,却被沈国栋截住话头。
“你去告吧,看大伙儿是信你这个无赖,还是信我。”沈国栋又扯开一边嘴角yīn测测地笑了,“再说了,你今天能不能有命走出这扇门还不一定呢,告我的事儿还是往后放放吧!”
沈国栋弹了弹他绿色军裤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劝候革命,“我看,你今天还是老老实实走吧。啥也没有命重要不是?”
候革命咽了咽唾沫,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放松的沈国栋更让他紧张。
不得不说,候革命的第六感还是挺灵的,熟悉沈国栋的兄妹几个都知道,沈国栋现在开始不耐烦了,下一秒就可能bào起踹死候革命。
“赶紧选!不想死就麻溜儿地走吧!”周阳还是出言救了候革命。虽然他心里更多的考量是不想让沈国栋觉得,解决问题还是bào力最管用。
“赶紧走吧!以后别再打这几个孩子的注意了,你也不打听打听,他们是那好欺负的?”
老队长对候革命挥了挥手,进来这么久,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几个孩子即使还想跟候革命说说墩子的事,这时候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候革命听出了老队长话里的意思,他以前不是不知道周阳他们有沈首长护着,可他不信人家一个大首长能真管几个农村孩子,一定是大伙儿传闲话越传越邪乎,芝麻大点儿事儿,给传成了西瓜。
可是今天他才算明白。有没有沈首长这几个孩子他都吓唬不住。他们没他想象得那么好欺负,更别提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活阎王一样的小子了。
不走也占不着便宜,傻子才在这儿等着民兵来抓人。
候革命痛快地走了。
沈国栋拿脚尖轻轻地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侯雪芳,“你爹都走了,你还不走?想再挨一顿揍?”
侯雪芳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她脸上青紫jiāo加,一只眼睛肿得完全看不见了。鼻子和嘴里都是血。一只胳膊耷拉着,站在那抹眼泪。
周晨捂着周晚晚的眼睛,不让她看见侯雪芳这副惨样。周阳叹口气。去打了一盆温水,示意侯雪芳洗洗脸上的血。
侯雪芳用一只胳膊艰难地洗着脸,背影单薄瘦弱,身上的衣裳沾了好多候革命脚上的泥。看着可怜极了。
周阳对沈国栋使了好几个眼色,沈国栋都装作没看懂。坐着一动不动。
这里只有沈国栋懂得脱臼或者伤筋动骨怎么治。他把卸人家胳膊腿研究得透彻极了,当然也知道怎么给接上。
可很显然,他今天不想帮侯雪芳。
周晚晚看不下去了,她大哥那么着急。一定是在内疚刚才不能阻止候革命打侯雪芳,现在想补救一下。虽然,私心里她也想让这个总欺负墩子的女孩子多受一会儿罪。可是周阳眼里的内疚让她改变了主意。
周晚晚在窗外拖长声儿叫了句“沈哥哥”,沈国栋回头看了一眼。才起身,走到侯雪芳身边。
沈国栋用两根手指捏起侯雪芳的袖子,嫌弃地皱着眉,想了想又放下了。
侯雪芳被她这么一拎一扔,胳膊钻心剧痛,啊一声大叫,冷汗都出来了,却不敢看沈国栋一眼。
“沈哥哥!”周晚晚又加高调门叫了一声。
沈国栋迅速拿起侯雪芳的胳膊,一抬一推,手在她肩膀和手肘各捏了一下,侯雪芳的惨叫刚起,他已经完成了全部动作,走回炕沿边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