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怨恨地看了一眼沈源,你整天讲什么艰苦朴素两袖清风,可是你看看自己的儿女,因为你被人瞧不起!
沈国青可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不好意思的。“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田间地头、工厂车间哪都是饭桌,说说笑笑亲亲热热地吃饭。讲那些资产阶级的臭规矩就把自己跟人民群众隔离开了!
这是封建糟粕,得抛弃!你一个军人家庭出来的子弟。怎么能整天把那些小资qíng调挂在嘴边?这是对自己出身的背叛和侮rǔ!必须深刻检讨,马上改正!否则就有可能被资产阶级腐化堕落的生活方式腐蚀,你的革命前途就彻底毁了!
我看你明天还是跟我去学农吧!跟社员同志们打成一片,gāngān活,流流汗,让你的思想得到净化和升华!革命意志得到锻炼!让艰苦朴素的无产阶级革命作风深深扎根到你的灵魂深处,你就能彻底看清自己思想里的糟粕和渣滓,然后狠狠地甩掉他们!”
沈国青挺脖甩头,做一个目视远方的结束动作,如果此时有掌声响起来就是一场完美的演讲了。
可惜,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她,没一个捧场的。
“社员同志们,你们听懂了吗?”沈国青也不管别人的反应,只关注周阳几个听懂了没。
“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不是人话谁能听懂?!”沈国栋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不吃饭就下去,吃你就给我消停点。”
“你这是……”沈国青被激怒了,不是因为沈国栋的无礼,而是他对革命道理的油盐不进,正要再长篇大论地教育他一番,被沈源打断了:“小青,先吃饭吧,别让客人笑话。”
沈国青还是不肯罢休,抓着周阳嘱咐:“吃完饭你们听听我准备的演讲,给我提点意见。”
“没那闲工夫!”沈国栋直接替周阳回绝她。
大家好容易能消停地吃饭了,可也都没了最初的兴致,都闷头吃饭,不像刚才那样谈笑风生了。
“爸,你明天不用车的话,让小张送国青去一趟农村。他们要去小集场大队学农,离县里二十多里地呢。几个孩子这么走一个来回,实在太累了。”
“行,你们跟小张定时间,让他给你们安排。”沈爷爷从不介意让家里的孩子享受点特权。只要不过分,他都很好说话。
沈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cha嘴,“别麻烦小张了,我明天上班前骑自行车送小青去,下班再去把她接回来。”
父亲的车那是国家财产,怎么能随便用来给他们家接送孩子呢。
“他们一个学农小组里六个孩子,你一辆自行车能带得了?”对沈源的反对,梁晴早有准备。
沈源一下被问住了,沈国青对母亲的好意却丝毫不领qíng,“不用!走路也是锻炼革命意志的一种方式,这对我们几个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青青啊,”沈爷爷看沈国栋的眉毛一扬,赶紧抢先打断沈国青,“你自己决定,要是需要用车,就去跟小张叔叔说。要是觉得不需要,就注意身体。锻炼革命意志也得适当,你还小。身体累坏了以后还怎么为革命建设做贡献,你说是吧?”
沈国青点头,明确表示,不用车,二十里地他们能走过去。
梁晴气得牙根儿痒痒。这个傻孩子!有车不坐,有福不会享!全都便宜了外人!
“小马!给我爸爸盛饭!”沈国慧一直关注着饭桌上的动静,偶尔过去给沈爷爷或者沈源倒杯酒。美滋滋地得到两句夸奖。
一顿饭。她虽然没吃,却在饭桌上活跃着。现在看沈源不喝酒了,马上就喊马淑兰来盛饭。
直觉的。沈国慧就是知道,折腾马淑兰,不让她好好吃饭,母亲会很高兴。
“小马坐着好好吃饭吧。小梁去盛。”沈爷爷阻止了放下碗筷去盛饭的马淑兰,转身吩咐梁晴。
因为要照顾生病的沈国慧。梁晴早早就放下碗筷坐在沙发上喝茶了。
“让她给我爸爸盛饭!她是保姆!就得gān活!”这些话梁晴私下里说过不少遍,沈国慧早就听会了。
今天梁晴的qíng绪严重影响了她,不会控制言行的孩子把这些话脱口而出。
沈爷爷啪地一声把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满脸严肃。所有人也都赶紧跟着放下碗筷。
“马淑兰同志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中士军官,是解放军总政治部后勤处派来的正式工作人员,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保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