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维克多还没掉智商到忘掉正事。在得意地自夸完之后,他记得解释无法再造身体的原因。
“大恶魔的灵魂可以暂时通过载体来到地面上,就像赛门,它寄居在分身中穿过了fèng隙。”维克多说,“但这种快速制造的临时载体不仅存在不了多久,而且根本无法承载大恶魔的整个灵魂。赛门的灵魂本体还在深渊当中,附在分身上的只是少部分切片而已。以前的大恶魔基本都用这种方法来到主物质位面,因此即使在人间被杀死,它们也不会真正死亡,只会死回深渊,回老家养伤。”
塔砂点了点头。
“我不一样,我……我大概已经死了。”维克多说。
“你想起了什么?”塔砂问。
“什么都没想起来,但赛门说我的身躯在深渊里。”维克多心烦地摇了摇头,“至少在深渊当中我是死的,没有备份留在那里,在地上的我便是本体。”
大概就像是,主服务器毁掉之后,备份的硬盘成为了本体吧。
“要承载大恶魔的本体,需要更多的‘材料’,至少也是大恶魔之躯一类的东西。所以暂时没戏。”维克多说,“珍惜现在啊,我死了可就是没了。”
“在那些你不记得的地方,不是还有各种后手吗。”塔砂安慰道,“指不定哪天就突然冒出个新备份来。”
“总有点不一样。”维克多嘀咕,“这会儿我可没有深渊的本体当中转站,如果我现在这部分被毁灭的话,其他部分就不记得你了……不,应该说没认识过你。我不想这样。”
这回轮到塔砂陷入了沉默。
明明是朴素到有点幼稚的台词,她却有些被打动,那让塔砂感到有点微妙的不知所措。另一方面塔砂觉得这话说得相当不吉利,在局面不太平的时候,还是不要为没影子的事讲自己的死亡结局为好——特别是,维克多乌鸦嘴的事迹还历历在目(比如还前脚说“除非有圣子不然巴拉巴拉”后脚就冒出千载难逢的撒罗圣子)。
这时候拍着胸口说“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死”更好吧,如果这是个恋爱游戏,肯定有这种大涨好感的选项。但塔砂在某些方面是个很没有qíng调的人,她从来不做无法肯定的保证。
“你之前说fèng隙的事qíng,”塔砂突兀地岔开话题,“通道开启的震dàng就会形成第一条fèng隙,在短暂的时间之内,足以让一个实力不到传奇的个体通过,也就是说现在fèng隙已经关闭了吗?”
“不是关闭,但是应该过不来了。”维克多说,“通道是一次xing的,判定有一个灵魂通过之后,就会对其他灵魂封锁。”
“等等,我们刚才没有消灭掉那个怒魔的部分灵魂。”塔砂皱眉道,“如果这部分灵魂跑回去,再用另一个身体跑回来,我们难道还要再打一场?”
“当然不会,你以为我没考虑过这种可能xing吗?”维克多得意地说,“fèng隙会随着时间流逝与往返固化,那部分灵魂跑回去后,大恶魔的分身已经没有挤过来的力量。本体穿越倒有一小部分成功几率,但这非常、非常愚蠢,无论是否成功都很容易造成空间乱流——可不是那种影魔都能居住、法师可能在法术意外时出现的小小空间扭曲,参与者不论qiáng弱,运气不好可能就要失踪,永远回不来了。哪个大恶魔会做这种……”
维克多停了下来。
地下城之书陷入了突如其来的沉默,刚才气氛轻松的大厅突然陷入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静之中,仿佛飞鹰的影子掠过了群鸟嬉闹的森林。不好的预感很快从摸不着的感觉变成了实体,塔砂没有开口询问,因为她也感觉到了。
魔池的水面上,出现了小小的涟漪。
如果你拿着一个杯子站在火车上,杯中水面就会出现这样的纹路。不祥的纹样一层层扩散,仿佛远方有地震正在发生。
可是塔砂没有感觉到震动,地面风平làng静,出现波澜的是空气。
或者说,是空间。
就在刚刚斩杀了怒魔赛门的位置,有什么东西正在震dàng。封闭的房间里出现了怪异的气流,单薄昏暗的空间中闪烁着没有来源的红光,塔砂感到皮肤针扎似的刺痛,在那以后,空间霍然开裂。
没有一点儿反应的时间,从感觉到fèng隙的松动,到空间被骤然撕裂,这其中甚至没有半秒钟间隔。仿佛一辆重型坦克高速撞向了墙壁,在你发现有什么东西到来之际,曾是房屋的废墟已经轰然向你倒来,而房间之外是无尽的空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