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听罢,有些怔怔的,半晌才说话,“你真的是这样想?”
“嗯。孙儿已经打定主意了,这辈子都不再立皇后。”
“也罢,哀家知道,你大了,心里有主意了。老祖宗也不好对你再多说什么,不过今儿果格格的事qíng,不得不给她一个教训。子不教父之过,这里头有你的一份不是,也有她额娘的一份不是。你们两个自己承担这份后果去,那个宫女毕竟是无辜的,也没勾引皇帝,也没那份龌龊心思,就被生生剪短了头发。小小年纪就生出这么一份嫉妒心思,如何使得?哀家就是要让她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生在皇家,哪些是应该做的,哪些是不应该做的。哀家就做主了,封个答应给卫氏,收了吧。”
果儿看着有几分心疼,“额娘,皇阿玛过几日兴许就过来了。”
云惠摆摆手,“得,以我对他的了解,近几个月他是不会来了。哎呦我这腰什么时候也成了yīn天下雨就开始酸的了。还不都是因为生了你们两个小崽子,才落得一身病。”
上次的事qíng说到底都是因为她而起,从老祖宗那里回来,本以为额娘和皇阿玛都会责怪她一番,结果全都没有责备,他们二人也并未吵架,却不知怎的,莫名地两个人都不怎么亲密了。果儿也曾试图去找皇阿玛,撮合他和额娘和好,可好像从来就没有吵过架。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叫卫婵的宫女被皇阿玛收做了卫答应,很快就有了身孕。之后又被封为卫贵人。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和大弟弟、胤礽弟弟都十分地气愤,额娘却是出乎意料地十分平静。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早就知道会这样。”
果儿不懂额娘为什么会那样说,是不是她真的不愿意再理皇阿玛了?还是皇阿玛也不愿意再理额娘了?她觉得大人的世界真的很复杂。
云惠知道,也许本来玄烨和那个宫女没什么事儿,可果儿这么一闹,反而有事了。她在这后宫的地位,实在是太特殊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视她为眼中钉、ròu中刺。
太皇太后对独宠的女人总是有几分忌惮的。也许是为了平衡后宫的势力,也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心中的一种遗憾与嫉恨。
风起的时候,chūn棠给云惠拿了一件披风。主子不爱脂粉香,不似其他宫里为了留住皇上,而可以焚香,弄得清雅也好、浓郁也罢。延禧宫永远都是一种淡淡的幽香,那幽香来自花糙,更来自一种无忧无虑的自在。
可自从格格和大阿哥出生以后,延禧宫里常常弥漫着的恰恰是一股甜甜的香气,有的时候是奶香,有的时候是辣香,有的时候是甜香。chūn棠知道,有了两位小主子之后,无论皇上来不来延禧宫,或者是后宫里的形势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娘娘都是愉悦地过着。
这就是孩子给予后宫女人的一种希望。
只是谁又不希望能够永久地留住圣心呢?
“不用给本宫衣裳,瞧这雨下的多痛快。”云惠伸出手去,站在庑廊底下等着屋檐上滴下来的雨珠。院中那几口大缸中养了一些睡莲,每个缸里都有鱼,因为果儿喜欢。“下了大雨,这暑气就能过了,瞧瞧,多舒坦。”树yù静而风不止,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哥哥那边也出了事。
云惠不由淡淡一笑,“chūn棠,把卷帘放下来,莫让风沙刮进屋里。”
“是。”
云惠朝里屋走去,果儿不解地跟上,她是个有些急的xing子,率真,长相却甚是清丽,远山浓墨一般的黛眉蹙起,眼中因为不解与愤怒也蒙上了一层水雾,“额娘啊,你真的不生皇阿玛的气啊?”
云惠坐到榻上,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气啊。”
果儿一愣,她本来看额娘这些天一直都处变不惊的样子,还以为她不生气的。“那您……真的生皇阿玛的气了?”
云惠顿时又气又笑,“你到底是希望额娘生气还是不希望啊?”
果儿摇摇头,跪在地毯上,伏在云惠的膝上,“额娘,女儿只希望额娘和皇阿玛能够恩恩爱爱,好好的。”
云惠叹了口气,抚摸着果儿的头发,“你呀你,今年过了年也就快十二了。当年你皇阿玛和赫舍里皇后成婚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三,你生在帝王家,是一个公主,很多事qíng理应看得明白才是。帝王家有很多的身不由己,就连你皇阿玛也是。这次这个事qíng即便果儿不做,就算没有卫氏,也会有其他的女人。因为你皇阿玛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