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是那一段生活留给他的,他从那段生活里带走了什么,韩武不知道,但是韩武却知道,不管他带走了什么,那都是属于他的,就像他胳膊上那个小小的,被子弹留下的穿透伤口,都是造就现在的左维棠的一笔不可抹去的痕迹。
也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无法移除,也剥夺不了,左维凛更没有资格来利用或者剥夺。
韩武这边思绪乱飞的当口,门边已经传来了声响——左维棠回来了。
他手上的动作立刻快了起来,一边摸出造就备下的葱姜蒜末,一边掏出柜子里的大酱,翻出锅,添了香油,用葱姜蒜爆了香以后,立刻下入大酱,醋、料酒等一系列调味品,就着小伙匀速翻了翻锅子,倒到小碗里——吃蟹的酱汁已经弄好了。
然后又在蒸锅的底层铺了一层姜丝,加了水,将被绑好的蟹码在蒸锅上。才回头对着外面喊道:“你翻翻酒柜,看看家里有没有huáng酒或者葡萄酒。”
门口本已经近了的脚步声,顿了下来,转而朝客厅里的那个酒柜走去,少顷,左维棠问道:“都有,拿哪个?”
“huáng酒吧,拿进来煨一下,刚好能去去寒xing。”韩武摸着下巴想了想回道。
等锅里的蒸汽上来时,左维棠恰好拿着huáng酒走进来,鼻子灵巧的嗅了嗅,走到韩武身后,伸手从他身后把huáng酒递到他面前,手也顺势保持着环住韩武的姿势,将脑袋轻轻的垫在韩武的肩膀上。
韩武接过酒,要伸手去够放在上面出柜里的紫砂小煲,被左维棠这么一压制,手都抬不起来。
惹得韩武嫌他碍事,一把推开了对方的脑袋,才够下来自己要用的煨酒工具。
“怎么了,今天?”韩武将酒液倒入了小煲里,放到灶头上,开火,转小,煨上了,才转过来看左维棠。
左维棠懒散的靠在厨房的瓷砖墙上,抬眼看了看韩武,无趣的说道:“没事,事qíng再等两个月要有结果了。”
“?”韩武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后,眉头也跟着皱了皱,“这么快?”
“快?”左维棠瞄了眼韩武,像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一样,“这还快?”
“这还不快?”韩武怪声叫了出来,“你不是要扳倒你哥吗?”
“扳倒?”这次换左维棠一怔,而后失笑,“你想到哪里去了,他哪是那么容易扳倒的,我同意,老头子也不会同意的,就是狠狠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远着点我们罢了!别老惦记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拿走的够多了!”
“你做了什么?”韩武好奇,看到蒸蟹的锅子里水汽全部满了上来,上去把火候稍稍调的小一点。
“很多。”左维棠略显疲倦的揉了揉眉,“等会吃饭时跟你细说。”
韩武点头,转身去将两样时蔬给扔到锅里,大火翻炒了几下,又揭开盖子看了看huáng酒的温度,差不多了,就关掉了火,准备端出去。
在韩武做着这种种动作的时候,左维棠一直保持着半靠在墙上的姿势,一瞬不瞬的看真韩武,越看,越觉得心里的一股气被理顺了,再没有那么憋闷。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动手去捯饬自己盘子里的两只大闸蟹,顺便细说左维棠这段时间里做的事qíng。
不听不知道,一听还真颠覆了左维棠在韩武心中那点时常抽风的形象。
左维棠把公司的事qíngjiāo给了秦淼全权处理,抽掉了一部分资金出来,带着吴起他们将自己以前留在部队里的关系都疏通了一遍,虽然现实里其实人走茶凉的qíng况比较多,原本的部队集权的中心左维棠已经进不去了。
但是当初那批从左维棠位下出身的那一班人员,现在基本都调离了原作战部队。凭着当年积累下来的军功,在各处都混的风声水起,虽然比不得真正的核心权力,但这些散放出去的支线却也不能小视。
有时候,正是这些被埋在地表里的支线才会在关键的时刻起作用。
通过这一层层的关系铺叠下去,左维棠摸请了左维凛最近几日频繁运作,尤其是左维棠都撒手不理他们这么多年,却在韩武出现后,一刻都等不得,采用了这样的手段去催促甚至胁迫左维棠,到底是为了哪般。
原来是左维凛已经停留在当前的职位上太久,久久不见升迁,下一波人事变动他再赶不上的话,以后基本就不会再有他的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