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琬望着谢荣,谢荣摆摆手,目光呆滞地盯着谢启功,爬过了门槛,到了他身前。便再也抑制不住,伏在他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谢琬站起来,与huáng氏道:“三婶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便问问府里人都有数,等明日许大人来了。便就有结果了。”
在未确定王氏就是真凶之前,她还说不出指证王氏的话来,谢荣回来了,一切便皆由谢荣作主罢。
一直等到三房回了房,谢琬才回到颐风院去。
挨着枕头眯了个把时辰,天就已经微亮了,二门下便有动静传来。
玉雪进来道:“是许大人来了,三老爷一夜没合眼,姑娘回房后,他叫了好些人去问话,也见了王氏和谢宏,这会儿想来府里近来发生的事qíng,他都已经清清楚楚了。许大人也是他让人去请来的。”
谢琬坐起来,看来谢荣比她想像中心qíng还要急切,顿了顿,她便也让人打来热水洗漱。
随便吃了点早饭,便就带着邢珠顾杏往前院来。
谢荣与许儆还在屋里头叙话,谁也不知道他们真体说些什么,但总归不至于脱离眼下的事。
谢琬在灵堂安静呆了有半个时辰,添了几柱香,隔壁房门吱呀一响,二人走出来。许儆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全力以赴,查出真凶!”
听见这句话,谢琬点香的手就顿了顿。许儆的话明显就是刨除了王氏是凶手的可能,这是谢荣为了保护王氏而有意让许儆另找人当替罪羊,还是他也已经怀疑到了此事另有真凶?
“庞福。”
在她怔愣之时,谢荣已经送走了许儆,并且在廊下叫住了送纸钱过来的庞福,低沉的jiāo代道:“预备帖子,发去各府里报丧。然后准备大殓,还有丧事。”
他看也没看与他仅只相隔了一道门槛的谢琬,jiāo代完,便缓缓地往拂风院地方向踱去。
傍晚时分丧服就发到每个人手上了,谢荣让人来传话,召集所有人到正院里议事。与此同时,县衙里也派了捕头在府里调查凶手,他们另有地方办公,并不耽误府里的丧事。
谢琬换好衣服,与谢琅到了正院,只见除了王氏和谢荣,三房的人到齐了,就连长房的人也都来了。
谢荣坐在从前谢启功坐的那个位置,手指摩挲着扶手,憔悴了很多。huáng氏站在他身后,担忧的望着他,谢葳则坐在他下方,侧身面对他,也在不时地仰头看一看他。
谢荣与谢启功之间应该是有着真感qíng的,毕竟谢启功在他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为着他,谢启功甚至连嫡长子谢腾都可以不加理会。
可是在他这样的哀伤衬托下,旁人的脸色看起来就浅淡得多了。
王氏也坐在属于她的那个位置,面上毫无对谢启功之死的悲切,有的只是对未知世事的惶恐。
长房里那堆人就不必说了,兴许在他们看来,谢启功的死,反是老天爷对他们的眷顾。huáng氏母子三人倒都是qíng真意切的,只不过大半是因着对谢荣,剩下那几分哀意也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谢琅谢琬则更不必说了,谢琅对谢启功不过出于人道有着几分关怀,谢琬这里则一门心思想着的是谢荣怎么出招,她又该如何应付——谢启功总会死的,不过是比她预料中早了几年而已,她努力过阻止这件事qíng发生,可是还是被人钻了空子,这也间接证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古训。
真凶没有找到,谢荣又行事莫测,这种qíng况下,怎能使她不把心思集中到这方面。
人到齐了好一会儿,谢荣才抬起头来,往下方缓缓扫视了一圈,目光在谢琬身上停顿了半秒,而后才又顺着往下看去。
每个人被他这一扫,都不觉把腰挺得更直,生怕有丝毫失仪。
直到全都看过了一遍,他才以嘶哑的声音说道:“老太爷故去了,事qíng来得突然,手头有许多事qíng待办。把你们叫来,是商量下怎么办完这场丧事,把他老人家风风光光地送上山。
“灵堂里以大爷谢桦领头,带着谢琅谢桐谢芸负责迎送及回拜,女客这边由大太太和三太太领头,带着葳姐儿琬姐儿招待。棋姐儿让她暂时负责照料老太太。”
这么说来,是要继续让谢宏以继子的身份给谢启功服丧了?
谢琬迅速抬眼看向谢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等于说依然承认谢宏是谢启功的继子?丧事灵前是最讲规矩的,谢宏如今已然被踢出了府去,也已经不在谢家族谱,莫说长房的人不能牵头办事,就是在灵前也不能以子嗣身份出现,迎送回拜的事,不让谢琅领头反让谢桦领头,这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