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茜瞧着洪萱满脸关切神色,不觉心中一暖。伸手回握住洪萱的手。开口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好。”
洪萱打量着洪茜的脸色便知她过的很好。可是很好与很好之间又有区别,哪儿能同一而论。因又问道:“府上的人对姐姐怎么样?姐夫呢,可与那阮家娘子还有联系吗?”
洪茜见问,不觉冷笑道:“本是他们对不起我,如今又能如何。即便是碍着太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他们也不敢薄待了我。更因着他们这一番理亏,连老爷夫人在我跟前儿也难摆公公婆婆的款儿。反倒叫我比从前还自在些。至于赵顼……我现在也懒得管他。经了这么一件事,我也算看开了。从前是我傻,爱钻牛角尖,非得求个一心一意。如今明白了也好。自此后他在外头什么样儿,我也不管。只管在府中好生护着谦儿兄妹便是了。”
洪萱听着洪茜这一番话,不免想到刚入京时,洪茜一提起赵顼时眉开眼笑满心满意的模样儿,谁能想到不过几日间,就这么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了?
心下越发恼恨赵顼之余,洪萱更是拽着洪茜的手连连嘱咐道:“英国公府如今有把柄落在咱们手上,自然事事都肯让着你。只是难为了姐姐,明明心里委屈不好受,还要与那样的姐夫朝夕相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怪堵心的。今后有事没事,常带着谦儿兄妹家来逛逛。想来英国公与国公夫人宽容大度,连阮轻罗那样的女人都能轻易允了她进府,想必也不会为这么点子事不高兴。”
洪茜瞧着洪萱一副小大人似的模样殷殷嘱咐,心中好笑之余,越发觉得心里暖暖的。自阮烟罗带着外室子闹上英国公府的事儿出来,周围的人要么幸灾乐祸,面上同qíng背后嘲笑,要么苦口婆心,只一味的劝着她要顾念大局,要忍气吞声。从未有人像洪萱这般,每劝说一句都能劝到她心坎儿里的。虽说洪萱如今且是童言无忌,不知世道艰难,行事言语越发随心所yù。可在洪茜看来,也唯有洪萱这一番话才对了她的脾胃。
世人皆言女子要三从四德,要贞德贤顺,一味以圣人之标准要求女人。却不知女人越是柔顺贤德,越是助长了男人嚣张气焰。洪茜可不想同别人家的大妇一样,碍着世俗礼教明里贤德,暗地里却把泪水哭了满缸。她洪茜若是贤德,便没真心。若是真心,便没贤德。可犯不着为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委屈了自己个儿。
因而听了洪萱这么一番话,忙笑着说道:“我在英国公府过的很好,也不犯着因为这么点子小事堵心。何况也没见谁家出了门子的姑娘三天两头往娘家跑的。传将出去,连带着家里头也不好看。我知道你关心我,可这样的话今后竟不必再说了。只不为着你自己个儿打算,且得想想洪芷那丫头。她们娘儿两个,可生怕因我名声不好,带累坏了她们。倘若因此没了好姻缘,岂不是我的过错了。”
当日阮烟罗一事骤发,洪茜因不忿赵顼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愤而带着子女回了娘家。彼时就察觉到文姨娘与洪芷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洪茜乃是公府嫡女,从小儿被人捧着长大,为人行事何等的心高气傲,当时就看文姨娘母女两个不自在。只不过她乃出嫁之女,因年岁嫡庶之差,与文姨娘和洪芷素昔无甚往来,因而懒得理会罢了。
她不会责怪文姨娘母女在她有难之时避而远之,却也不会在得势之后对文姨娘母女有何援手提携。一饮一啄,无非如此罢了。
顿了顿,洪茜又开口笑道:“你若真的关心我,等明儿我家去了,时常下帖子请你过府,你若愿意,便来看看我,也就是了。”
洪萱毕竟是从后世而来,又从小在江州那等偏远边寒之地长大,对京中这些个时风旧俗,其实并不以为然。不过她也不能拒了洪茜的美意,因而笑说道:“左右我在家中闲着没事,倘若姐姐愿意下帖子,我是必到的。只是可怜了英国公府上下,未必欢迎我这个恶客。”
因为当日洪萱大骂赵顼一事,早已传的满城风雨。连带着英国公府上上下下十分没脸。纵使如今事已了了,大家彼此相互见面,还能寒暄说笑几句,只是心底里究竟怎么样,洪萱虽未得人明言,自觉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当然不会自讨没趣的登门拜访。
洪茜见她这么说,不免掩口笑道:“这话你便说错了。谁不知你如今是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心头ròu,在两位贵人跟前儿最是得脸,说一句话比旁人百句千句还有用。旁人巴结奉承还来不及,又怎么愿意同你认真生了嫌隙。就连我们府里——若不是没个机会,早到你跟前儿赔不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