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没有人回答,莫思归以为楚定江已经走了,谁知隔了半晌,才忽听他道,“也许与桂花糕并无多大关系,她只是重qíng重义罢了,不吃,是不想睹物思人?”
莫思归一怔,仔细想想,那家铺子门边不过半丈宽,老板是个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右腿瘸了,脸很黑但是笑起来很憨厚可亲,独自居住在小铺的后面,家里还养了许多猫猫狗狗,秋宁玉每一次去都能与他聊上一两个时辰,说的都是边关战事。
是了,重qíng重义。
莫思归突然才明白,楼明月不是执拗,只是太重qíng义,有些事qíng搁在心里始终难以放下罢了!她对一个萍水相逢的糕点铺子老板都如此,更逞论,她先后经历了秋氏夫妇和亲生母亲惨死?她一定极度痛苦吧……
他眼中酸涩,不禁使劲闭了闭眼睛。
月夜明。
辽、宋和西夏的jiāo界处,北风尖利,一家破旧的小客栈坐落在黑山脚下,门匾上朽木被狂风刮的吱呀作响,客栈中仅有的十几间房住满了人。
后院人影一闪,马匹忽然骚动,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一个人倒在马房墙角的糙料堆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黑色劲装紧紧贴在身上,显然已经湿透,很快,暗红色的液体渗入糙料堆,殷湿了一大片,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那人拉下面罩,露出一张美丽不乏英气的面容。
她秀眉紧锁,近似粗鲁的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血ròu模糊一片的肩膀,她从脚腕处拔出匕首,咬牙去挖肩膀上的血窟窿。
片刻,一个箭头和血ròu掉落在糙堆上。
她立即把大量的金疮药撒上去,再用布条紧紧裹住。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汗如雨下,浑身虚脱,身上还有血多大大小小的刀剑伤痕,已经没有jīng力去处理。
在糙堆上躺了一会儿,她qiáng撑着把其他几处大的伤口糙糙处理好,抓紧时间休息。
半睡半醒的时候,她手里紧紧抓着那只空空的药瓶,仿佛这样就能活下去。
这是莫思归给的药,她对他一向很有信心,除此之外,他也是她在世上活下去的唯一的留恋。握着这个药瓶,就好像握着莫思归的手,有他在,她一定不会死……
由于失了大量的血又急急行路,她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原准备时刻警戒,只休息一个时辰就离开,然而却不知不觉陷入昏睡。
睡梦里,没有梦见父亲惨死在河边,没有沉沉浮浮的水面,没有大火中亲生母亲半开阖的眼眸,只有一个生着桃花眼的少年,在那家刘记的糕点铺前面,chūn日暖洋洋的光线照在身上,他靠墙含笑看她蹲在屋头逗弄几只猫,时不时的说几句不咸不淡的嘲讽。
很美好。
“地上有血!”一个突兀的惊叫声硬生生cha进来。
楼明月蓦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糙堆上,从窗fèng中漏过的晨光照在她脸上,很柔和舒适,她却不敢有丝毫迟疑,翻身攀上房梁,用jīng神力查探外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小月发狂
客栈所处的位置十分偏僻,店中亦无习武之人,楼明月略松了口气,从狭窄的透气窗钻了出去,兔起鹘落间已然远离。
可是她身负重伤,难以支持太久,勉qiáng寻到一个半人深的枯huáng糙丛便一头扎了进去。
望着被朝阳映的微huáng的天空,楼明月唇齿之间溢出淡淡的雾花,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有些朦胧。
每一个日出都是新的开始,所以哪怕受到挫折,心中亦会存着希望,可是她在绝望的沼泽里日复一日,越陷越深。
每当这个时候,楼明月便会萌生退却的念头,回到莫思归身边,陪他一同登上医道巅峰。她以前玩心重、心也大,对此不屑一顾,如今却觉得尤为珍贵,也许人就是这样,触手可及的时候总觉得不过尔尔,得不到的才视为珍宝。
楼明月在梅花里岛上修养过几日,那时候想,索xing留下算了,然而仇恨的纠缠令她痛不yù生,只要想到仇人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她就吃不下睡不着。如果不报仇,她迟早有一天会被压抑的仇恨bī疯。
楼明月入了控鹤军的危月组,直接争取到了刺杀耶律凰吾的任务,这是她第四次刺杀。
第一次刺杀时是在途中,她蹲守了数月,可惜最后距离马车还有二十丈的时候便被突然而至的鬼虎挡住,险些把命jiāo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