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惨惨,说到后来,眼中更有泪水汩汩而下。
qíng知这番话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真正要挟她的人听,容与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人,却见她依旧不动声色抿着茶,满目沉郁。
沉沉一叹,容与转身揖道,“既是谭氏一口咬定为臣所bī迫,皇上可否允许臣,问她几个问题。”
见沈徽颌首,他转向谭氏,“你说我与你有私,所谓私qíng,必是发生于晚间,夜深人静之时?”
谭氏怔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讷讷点了点头。
容与继续问,“那么我每每召你入房中相会,却又是在什么时辰?”
谭氏踯躅不语,低头想了半日才回答,“一般都是三更,过了子时。”
“你去找我时,我都在做什么?”容与不急不缓,轻声问道。
谭氏不解其意,有些不耐烦道,“还能做什么,又不是见得人的事,自然是熄了灯,在房中等我就是了。”
容与点头,重复她的话,“你可确定?我是熄了灯,在房中等你?”
谭氏被他问的犹豫起来,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容与淡淡一笑,回身道,“谭氏的话已然露出马脚。臣一向睡眠少,素喜于夜半时读书以催眠。自接手西厂以来,更因公务繁多,愈发珍惜晚间的这点时间,鲜少轻易làng费。三更时分,臣向来习惯在房中处理公务,此时房内绝不会熄灯,反倒该是甚为明亮,任何一个人从窗外看去,都可看到臣在窗下读书的剪影。”
“为此臣房里的灯烛,一向费的比别人要多,这点内务府最是清楚,臣也曾对钱总管说过,以后用度之外的灯烛钱,臣自会单独算了填补上。所以臣决计不会如谭氏所说,在子时便熄灯于房中静候她。”
“有点意思,”崔景澜挑眉笑道,“可是皇上,这话听着虽有理,却到底是厂臣一家之言,他的话能信得及么?”
容与朗声道,“臣所说或许不足采信,但每晚上夜的内侍却可以证明,臣刚才所言是否属实。臣请旨,宣召乾清宫值夜的侍卫和内侍前来,一问便知。”
沈徽当即传召,结果自是众口一词,都说每夜看到容与房中灯火通明,也确实能在窗外,看到他伏案的身影。
不过这般作证下来,倒是令方才言之凿凿的谭氏彻底慌了手脚。
秦若臻尤为愤慨,声色俱厉的先发制人,“大胆谭氏,竟在御前公然欺君,构陷内廷掌印。想必是你起了勾引林容与之心未遂,借此来污蔑报复。似你这等歹毒的妇人,岂能留在荣王殿下身边服侍,就是将你赶出宫去,你的家人也容不得你。”
谭氏本已颓然瘫坐于地,听到她带有暗示xing的言语,眼睛忽然转了转,向她投去恳切而又幽怨的一顾,旋即猛然起身,向殿中盘龙柱撞去。
这一下也算是兔起鹘落,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容与在她冲向柱子的一瞬动身,可惜距离尚远,她又绝决而猛烈,等他奔到她身畔,她已额骨碎裂,满面淌血,身子如同无依弱柳,飘摇着倾颓到他怀里。
撷芳殿里弥漫着淡淡血腥气,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惊愕。
崔景澜毕竟是闺阁少女,被这番景象惊到,扭过身子用手帕捂住眼睛,双肩犹在抖动不止。
严守忠快速行至容与身边,向他怀中的谭氏唇上一探,随即发出低低叹息,“皇上,谭氏畏罪自裁,已身亡了。”
啪的一响,沈徽怒极拂袖,将兔毫茶盏挥于地下,“你们都是死人么?连一个妇人都拦不下,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朕面前!”
众人急忙跪倒,殿中再度恢复鸦雀无声的静默。沈徽挥手怒指胡珍,“此人秽乱内廷,还敢攀诬旁人,朕给你一个机会,说出幕后主使你的人,朕便饶你不死。”
胡珍惊慌万状,连连叩首,直叩的额上红肿一片,断断续续道,“臣惶恐,臣死罪。臣绝不是有意诬陷厂公大人,实在是道听途说啊,皇上,皇上饶恕臣……”
沈徽冷笑,“道听途说?好一个道听途说!你既那么会说那么会听,朕便让你从今往后,都没有这个机会再造口舌之孽!将他的舌头割掉,以huáng铜灌耳。让宫中人都看清楚,诬蔑朕的近臣是什么下场!”
殿中人闻言,自是个个震慑于天子之怒,伏地瑟瑟发抖。良久之后,待宫人将撷芳殿收拾gān净,严守忠复请旨道,“皇上,适才那些秽物,该当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和娘娘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