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为奴_作者:篆文(340)

2016-12-06 篆文

  这样温雅的男人,是在沈徽亲眼见证下一点点蜕变,如同破茧而生,从少年看到成年,彼此都做了对方成长的见证,每行一步都有对方如影相伴的痕迹。

  抚摸心爱之人柔韧的肌肤,沈徽心里泛着酸楚,qíng难自已地凑过去,吻他垂下的睫毛,吻他柔嫩的嘴唇。

  容与亦回吻,充分调动一切qíng绪,脉脉温qíng流转,谁都没有将这场最后的爱恋当作抵死缠绵,反倒是有种向对方全身心献祭自己的虔敬。

  良久沈徽停下来,俯身在茵褥上,自枕边摸出软膏来,可手却没探向容与,而是转去了自己身后。

  “想不想试一试?”他含笑,眉梢眼角俱是风流。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容与惊讶地看着他,一时怔住了。沈徽却已打定主意,笑着催促,“试一试,我想让你试试看。”

  心底一下子涌上悸动,从喉咙到舌尖,丝丝缕缕都是甜意。对于一个皇帝,一个qiáng势任xing的人而言,这简直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和自我牺牲。

  “我不图这个,”容与不忍,承qíng的笑笑,按住他的手,“不用了,像从前一样就很好。”

  沈徽摇头,态度很是坚决,“不一样,我想把自己给你,从此以后烙上你的印记,我就是你的人,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

  这是世间最美的qíng话吧,令人心cháo起伏,容与决定满足爱人的心意。可彼此都是第一次,过程费了不少力气,还带着难以言喻的疼痛,可谁说那痛不能入骨呢,即便是伴随着快慰的痛楚,也一样能够销魂蚀骨。

  双双躺倒下来,沈徽意犹未尽,抚摸着他jīng致的锁骨,不无遗憾地感慨,“以后没人给我点茶了,也没人给我梳头了。”

  容与听过一笑,坐起身道,“不如再给你梳一次。”

  沈徽摇头说不,“你梳了太多次了,该轮到我为你梳了,我从前就想过,什么时候和你结一次发。”

  心中一动,容与披衣起身,走到镜前,寻了一把小金剪子,剪下一缕头发,递给他。

  晚来刚刚沐浴过,散下来的发梢上还有青木香的味道,他眼中含笑,乌黑的眉衬着漆烟墨一般的长发,意态如谪仙般清雅。

  沈徽端详着他,看得发愣,半晌才低眉笑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你也算造物之jīng华了,十多年过去,竟也没见你变老。”

  容与凝视沈徽,那剑眉星目,那刚毅的轮廓,其实同样也不曾有过变化。

  沈徽将那一截头发拿着在手里转着,眼里全是化不开的爱意,犹自揶揄道,“从前杨妃思念李三郎,托高力士带回去的就是一缕头发。你如今人还没走,就想要我思念你了。”

  容与笑笑,“她是一身之物皆由皇帝所赐,唯有一缕青丝香润,曾对君镜里撩云。我又何尝不是,身外之物都是你给的,我也只好拿它送你了。”

  “人家可是献完发就被接回宫了。所以说,这个寓意好。你日后还是得回来。”沈徽想着,幽幽笑起来,“我可没想过让你一直在外头,你也说了,过了三年五载的,他们把你忘了,到时候我再接你回来。即便不忘,我们也能悄悄地,再不叫他们知道。你说可好?”

  容与笑着点头,然而心里对这个期许并不抱什么希望,前路依然迷雾重重难觅归途,至多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我又有点担心,等你真回来了,万一我老了可怎么办?”沈徽满眼怅然,“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你若见了苍老的我,还会不会喜欢?”

  容与失笑,“那时我也老了,真到了垂暮之年,耄耋之态,都好不到哪里去,谁还笑话谁呢。”

  沈徽对这个话题依然执着,“我只问你,若是我jī皮鹤发,你看着还会真心喜欢么?”

  容与认真想了想,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他衰老的容颜,之后认真地答,“世人皆爱皮相,我也不例外。不过色相能带给我的欢愉终究有限,我想要的还是内心满足,相知相守,彼此珍视对方如同珍视自己的xing命。”

  沈徽眸光闪了闪,抓起他的手,迟疑了下问,“你有遗憾么?”

  如果说没有,未免太不诚实了。

  “当然,虽然我尽量不去想那个遗憾,但它一直都在那里。如果我不是一个内臣,而是清白人家读书上进的学子,一不小心考中了会试,在金銮殿上遇见你,从此成为你一力栽培的能臣;又或者我能学些武艺,守卫家园开疆拓土,成为征战四方的战将——也许都会为你完成更多心愿。不过境遇变了,缘分也会随之改变,终我们一生可能只是君臣关系,不会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