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物?”砻谷不妄在马车上呆不住,便下来转转,看见了这个小东西,好奇的用手摸了摸。
汉子见砻谷不妄衣着华丽,立刻答道,“公子,这是雪狐,等再养大些,皮毛可换huáng金。”
“这个我要了,籍……大哥,付账吧。”砻谷不妄将雪狐接了过去。
砻谷氏是卫国巨富,砻谷不妄自小含着金汤匙,挥金如土毫不含糊。白狐狸皮他倒是有两张,但还从未见过活的白狐,不禁嘀咕道,“我原以为是凶狠的猛shòu,居然与小狗无甚区别。”
籍羽无奈的摇了摇头,令人去请医者。
“多谢先生,多谢公子。”汉子大喜。
籍羽接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打量他,面上如野糙般茂盛的络腮胡子,只能看见浓密的剑眉,一双眼睛炯然有神,体格是难得一见的魁梧健壮,心中暗赞了一句,拱手问道,“像诸位这般重qíng重义的汉子倒也难得,敢问高姓大名?哪国人士?”
“不敢当。”汉子连忙还礼,他见籍羽已经令人去请医者,便放下心来,答道,“某叫池巨,原是楚国人,如今四海为家,靠狩猎为生。”
他话音方落,便听一辆马车里传出一声笑,接着便有个声音接口道,“壮士以狩猎为生多久了?”
池巨听着这个声音十分年轻,但心想对方既然是坐在马车里,怕也是贵人,便如实答道,“不过小半年。”
“怪不得。”车内的宋初一抚着榻上雪白的毛球,喃喃道。
“老师此话何意?”砻谷不妄问道。
宋初一笑道,“这可不是一只雪狐……”
“什么?”砻谷不妄倏地坐直身子,面露怒色,看样子就要冲下去找人算账。砻谷不妄买下这个东西送给宋初一做拜师礼,结果却并不是雪狐,他那里丢过这样的脸。
宋初一忙拦住他,“冷静这是一头雪láng,喂养大了比雪狐也不差。”
“雪láng?”砻谷不妄怔了一下,把那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拎起来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这东西怎的长的像狗,一点也不威风。”
宋初一刚想夸他一句,便听他紧接着道,“雪狐定然更凶猛。”
外面众人憋着笑,籍羽gān咳了两声,挥手让池巨随医者过去。
宋初一额头冒出三滴冷汗,“不妄啊,这是雪láng的幼崽。”
成年的雪láng体长半丈有余,体型巨大,比一般山地中生存的头láng还要大许多,凶猛异常,且耐力特别好,每一次追击猎物可长途跋涉四百里,一般动物即便不被它咬死,硬是拖也拖的累死了。
这五个人恐怕并非是偶然遭遇雪láng袭击,而是他们经验不足,把雪láng幼崽当做白狐抓了,母láng不肯罢休。
“籍羽”宋初一扬声道。
“在,先生有何事?”籍羽立刻走到马车旁边。
“注意附近动静,防止雪láng突袭。”宋初一道。
“嗨”短短一句话,却让籍羽紧张起来。在雪夜遇到雪láng,比遇到普通láng群还可怕,它们通体洁白与雪无异,行路悄无声息,如果毫无戒备,说不定这百余人还不够它撕咬。
宋初一看着榻上的小绒球无奈一笑,她这辈子与láng还挺有缘,出门便遇láng想到上次的láng群,宋初一便想起赵倚楼。
上辈子死在宋初一眼前的人多不胜数,连她能记住的都寥寥无几,若说她喜欢好看的男人,前一世,她也见过不少英年早逝的美男子,但未必能记忆深刻,但此时她却不得不承认,对赵倚楼的死耿耿于怀。
原因其实很简单,宋初一很清楚。她是谋士,尔虞我诈,真真假假,真心难辨,但当她遭受一辈子最屈rǔ也最惨痛的失败时,一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那个戒备心极qiáng,却又轻易将全部信任都jiāo付的赵倚楼。她明白,那样无所算计的jiāoqíng,以后都很难再拥有了。
宋初一遗憾没有对他赤诚相待,但如果时光再倒回,她依旧难以做到。
“老师老师”砻谷不妄兀自说了半晌,却看宋初一在发呆,忍不住喊了两声。
宋初一回过神来,听见chuáng榻上的雪láng呜咽了两声,一点一点的往角落里挪,最后靠着车厢的壁角蜷缩成小小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