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话,卢老汉就怒了,斥道:“什么帮家里gān活儿,这家不是你的家,你那一家子人没在家里吃饭?再说这种不着五六的话,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三房想分家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卢明山是个货郎,平日里挑着货挑子走街串巷、十里八乡到处卖货。乡下人去趟镇里不容易,卢明山长得好,嘴巴甜,许多乡下妇人都喜欢在他的货挑子上买些头花、脂粉、针线之类的小东西。
赚的银钱不多,但够使。
卢明山打小就不喜欢下地gān活儿,所以才给自己找了这么个营生,可家里没有分家,卢老汉又是个固执的,总是bī着他下地gān活,所以卢明山早就想分家了。
分家了好啊,分家了就没人管自己gān活了,分家了自己赚的钱也就不用jiāo到家里了。他是老小,又不用给爹娘养老,以后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
只可惜卢老汉不同意,关于分家之事以前不是没有人提过,卢老汉当时说得十分决绝:“除非哪天等我和你娘死了,要不然谁都不要动这个念头。”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其他人暗地里的一些小心思,连卢明山也不敢再提。
可他不提,不代表他没有这个心思,卢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他还没打消这个念头。也因此卢明山不过是随意一句话,就触动了卢老汉敏感的神经。
卢明山踢踢脚下鞋子上的泥,垂着头不耐道:“行了爹,不过是一句话,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你当我不知道你小子的主意?你是你爹我生的,你的什么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你说你卖货辛苦,你二哥日里做豆腐卖,天不亮就要起来磨豆子,也没见他拉下田里的活儿。还有你大哥,往常农闲了,哪次不是到镇上打零工挣钱。你小子又想清闲,又想过好日子,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卢老汉对卢明山恨铁不成钢。
三个儿子中,老大老二都是脚踏实地的人,唯独这老三是个好吃懒做的,尤其老三媳妇也不是个省心的人。如今是他活着,还能在一旁帮忙看着,哪天他死了,老三两口子估计连饭都吃不上。
卢老汉就是太明白了,才会压着不让分家。不分家几个儿子互相帮衬着,总能将日子过下去。
“你总怨我不让你分家,也不想想你和你媳妇那懒惰的xing子,分家了你们连饭都吃不上……”
看着儿子满脸的不耐的神qíng,卢老汉苦口婆心,越说越伤心。
见此,卢明海忙踢了卢明山一脚,对他使了个眼色。卢明川也是目露不满的瞪视了他一眼。
卢明山撇撇嘴,没有说话,到底将脸上不以为然的神qíng收了回来。
卢老汉又不是瞎子,自是看到了这一幕,气怒之下指着卢明山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个心思。想分家,可以,除非我死!”
说完,人便扭头走了。
卢明山在背后不满的小声咕哝:“什么担心我吃不上饭,我都当爹的人了,难道自己的日子还不会过?!说白了,不过是想拖着一家子给那赔钱货赚药钱……”
卢老汉没有走远,自是听到了这话,微微有些佝偻的背一僵,转过脸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苍老的眼中满是伤心。
卢明海着急地一巴掌拍在卢明山的肩膀上:“老三,你说什么呢!”
“爹,你别听老三的,他素来是个口没遮拦的,说话不过心。”卢明川赶忙解释道。
卢明山僵着脸喊:“大哥二哥,难道我说错了……”
卢老汉抖着手,指着他:“好哇,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可是你亲妹妹!”
话音落下,卢老汉已是老泪横流。
见此,卢明川和卢明海都有些急了。
“老三,快向爹道歉!”
卢明海一脚踢了过来,“说你呢,胡咧咧啥,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到底卢明山也不是什么大jian大恶之人,见惹怒了两个兄长,又弄得爹如此伤心难过,心中不免也有些愧疚。
“爹,我错了,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就是、就是早上没睡好,又被你叫起来gān活儿……”卢明山说得磕磕巴巴。
卢老汉抹了一把老泪,扭过脸,步履蹒跚的往前走去。
“你长大了,爹管不住你……”
卢明川忙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