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厚厚的一沓银票,卢娇月有些坐立难安。
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
放在炕柜里,觉得不安全,装在自己妆奁里,觉得不放心。周进坐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媳妇在屋里头打转,想找个妥帖的地方放银子,忍不住走到她身边,道:“好了,别折腾了,我给你找个地方。”
然后他便搬开放在炕前的脚踏,露出脚踏下的一块儿地面。之前修房子的时候,周进特意让人在屋里铺了一层青石砖,这样一来也不用怕脚上沾泥,屋里的地面天天灰扑扑的。
此时那块儿地面上有两个并不显的小dòng,起先卢娇月还不明白其意,直到周进伸出两指,cha进那两个小dòng,轻轻往上一提,提起一块儿青石砖,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dòng来。
那dòng也是用青石砖砌的,还隔了木板防cháo,卢娇月还不知道家里竟然有这样一个地方。
“之前修房子的时候,大哥说一般富户家里都会有几处这样的暗格,用来放重要的东西。这地方是当初他亲自帮忙弄的,也就只有我和他两个知道。之前因为家里没啥紧要的东西,我就忘了跟你说这事,以后家里的地契银票什么的,你就放在这里。”
那处暗格一尺见方,刚好可以放进去一个小箱子。
见之,卢娇月不禁喜笑颜开,“大哥可真会想,这地处用来藏东西,可是最好不过的了。”
说着,她便转身去把平时放银子的小箱子从炕柜里抱了出来,将银票整齐的放进去,锁上,才又抱着要去放好。
周进见她弯腰要去放,赶忙一把拉住她,“我来就成,你也不怕闪着腰。”
卢娇月笑得有些尴尬,她一时心急,倒是忘了这茬。
周进将小箱子放进去,把覆在上面的青石砖搁回去,又将脚踏放好,才直起腰来,有些歉疚地道,“不过这银子你攒不了多久的,过阵子我和你小舅舅还要去南面一趟,到时候要拿去做本钱。”
“还去?不是今年只跑这一趟吗?”
“庄毅想趁着年成好,再多跑一趟,等回来就能好好在家里过个安稳年了。”其实周进并没有说实话,梅庄毅之所以会这般积极,不过是因为新添了个合伙人。
对于和王尧合伙,周进不置可否,不过他和梅庄毅已经商量好了,先看看qíng况再说。都不是傻子,不可能只凭别人只言片语便去相信对方,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需要一点点建立起来,在他和周进还未真正能信任王尧之前,防备是必然的。
所以这趟周进必须得去,他不放心梅庄毅一个人。
既然合伙意向已经定下,接下来就是怎么合伙了。
因为他们手中的本钱有限,不能跟那些大商贾相比,王尧手里除了人和船,也拿不出多少本钱,所以他们现如今要做的,就是拿目前手中有的东西去慢慢积攒资本。梅庄毅出主意由他和周进出面牵头,从北方这边拉商人去南方贩货,他们从中抽红,顺道也贩些货回来。这样两头都可以进账,抛开别人自己单独gān指日可待。
周进如今对生意上的事处于一知半解之中,王尧完全是个门外汉,自然只有听梅庄毅的,且他说的确实挺有理的。也因此周进恐怕在家里呆不了多长时间,大概再呆上半个月的样子,他就又要出门了。
“这次出去应该很快就能回来,路子都是跑熟了的,我一定会赶在你生产之前回来,就是恐怕要委屈你了。”顿了顿,周进解释道:“也就辛苦这一两年,等路子跑顺了,以后我就在家陪着你……”
卢娇月心里有些难受,也因此并没有说话。
都能明白,也能理解,可心里终究还是觉得很不舍。其实有时候女人的心真的很小,不需要大富大贵,不需要锦衣玉食,只需要男人能日日陪在自己身边,安安稳稳的就好。可世事哪能处处顺心如意,男人都有抱负,都有理想,而作为妻子的,又怎能斩去他的翅膀,大鹏不当,偏偏要让他当一只燕雀。
周进将她揽进怀里,安抚地顺着她的脊梁,嘴里苦笑道:“其实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气,早年一直活得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没有志向,过了今天没有明天。所想的仅仅是不饿肚子,以及给我姐撑腰,让她在婆家不受气。后来我姐凭着自己的努力,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我就渐渐不想这事了,可身边又多了一班要吃饭要养家的兄弟,就想着大家一起养家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