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神医自然是不敢明着承认此事,连连道:“老夫并非此意,老夫不擅妇人病,你大可询问左右邻舍,老夫从不曾医治过妇人病!”
张神医这话一说,也无人怀疑,因为不医治妇人病的医生不仅仅是他一家,别的医生也很少会治。中医讲究望、闻、听、切,正儿八经的医生几乎都是男子,自然不方便查看妇人身体,所以对于这方面的疾病没有经验也是正常。
“再说,不用看她,听你叙说的症状,老夫便知道是花瘘候之症,据说华佗神医曾有方传世,前隋巢元方亦有记载,可老夫又不是神医传人,自是无从得知药方,还请青黛小姐莫要为难老夫。”张神医也不过是因为心地好,被人冠了个“神医”之号,以示尊重,这个时代这样的神医多了去,又并非真的能妙手回chūn。
古时的医生大多都是照方子开药,得了方子之后也都视作至宝,秘而不宣,得了医书的,更是视为传家之宝,生怕被旁人窥去。
以至于,这时候的医生特别爱收集药方,成了一股主流的风气。
而所谓的花瘘候之症,到宋代时又叫花柳病,是xing病的统称,包括梅毒、淋病、泌尿生殖道支原体病等等,明代时,花柳病曾经风行一时,而在现代,最著名的当属艾滋病了。
这种病不仅仅难治,而且容易反复,眼下这个时代,染上此症,麻溜儿地回家准备棺材才是正理。
围观的人群一听说是花瘘候,顿时哄然而散,有几个衣着不俗的男子,约莫是经常寻花问柳,立刻要求张神医给诊治,另外非要看看那个得了此证的jì人,却被几个彪形大汉给挡了回去。
那厢闹得厉害,青黛这厢不死心地道:“可是,人已然抬来了,您好歹瞧瞧,给开些药。”
张神医重重地叹了口气,正yù转回屋内,却忽然想起一件事qíng,顿了一下脚步,然后不动声色地将青黛给带药堂,压低声音道:“青黛小姐,老夫前日在五里外的周家村遇着一位女神医,亲眼瞧见她救活一个死了十个时辰以上之人。”
“真的?”青黛含着泪花的美眸一亮,连忙问道:“那奴家带着妹妹这就去寻她,花多少钱奴家也要救活妹妹。”
张神医向来是个心软的,见青黛一个jì家女居然重qíng重义,便好心提醒道:“我后来打听过,女神医乃是名门之女,你悄悄地去,否则于她声誉有碍,徒增他人为难……”
原来,这张神医因着医馆靠近东门,且一向心慈,那日便被周家村的人给请了过去。事后他也曾想着去拜访冉颜,请教医理,可一经打听,原来冉颜竟是冉氏的嫡女,又是独自一人在庄子上养病,他倒是不好去登门拜访了。
“多谢神医指点!奴家这就回去准备。”青黛说着,便急急地出门着人把病人抬走。
冉颜目睹他们急匆匆地离去,抬步就跟了上去。
晚绿一急,连忙拽住她,压低声音道:“娘子,您现在这个处境,与jì家接触恐怕不妥!”
见冉颜丝毫不理会,晚绿牢牢记着邢娘的jiāo代,尽职尽责地劝说,“娘子!虽说这样不是什么大罪过,可是主院那个正等着抓您把柄,好打发您,娘子,您究竟想做什么,差遣奴婢去便好。”
冉颜见前面的一行人拐入一个僻静的巷子,声音平平地道:“别说话,跟着我。”
长久地从事法医工作,使得冉颜一旦认真起来,便带着一种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威严,莫名的,便让人觉得,她说的就是真理,她所做的事是出于冷静而慎重的考虑。
晚绿一颗坚定要看好自家娘子的雄心,立刻化作了粉尘,带着一丝丝不安,却当真是乖乖闭上了嘴。
跟了一会儿之后,竟是比冉颜还要积极,探头探脑的模样,真是让冉颜哭笑不得。
苏州城的巷子几乎都是青石小巷,城内水多桥多,多用轿子而不用马车,所以连主大街也不过只够得上四五顶轿子并行,小巷,则只够两顶轿子互相让行。
拐了几个弯后,巷中已经遇不上什么行人了,冉颜正准备追上去,却见那一行人迎面来了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同样是敷粉抹脂,为首的那个中年女子眼神狠厉地盯着青黛。
青黛浑身一僵,站在原地。中年女子两步上前,啪地给了她一耳光,声音yīn狠,“你们俩要死要活我不管!但你今日所行之事,我岂能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