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副的精神都被闻燃的温度牵引住了,半点不觉得疼。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双眼已然将他的害怕暴露无遗,闻燃窥着孟眠冬眼中愈加浓郁的惧色,立即将那截指尖吐了出来。
“对不起。”闻燃喊了刘阿姨过来收拾碗盘,接着,便对孟眠冬道,“去洗手吧。”
孟眠冬失神地望着沾有闻燃津液的指尖,心如擂鼓,浑身发烫。
闻燃见孟眠冬没有回应,又问道:“去洗手好么?”
双手残留着大闸蟹的气味以及蟹黄,确实应当去洗手,但孟眠冬却下意识地不愿洗去闻燃附在上面的津液。
然而,总不能一直不洗手吧?
孟眠冬到底是跟着闻燃去洗手了,他洗着手,同时望住了镜中的闻燃道:“我没关系的。”
“不,我不想勉强你。”闻燃拿过洗手液来帮孟眠冬洗手,洗完手后,又擦干了,才用纸巾拭去自己唇上的蟹黄。
“你可以……”孟眠冬还没说完,便被闻燃打断了:“我不可以命令你,任何人都不可以命令你。”
“闻燃……”孟眠冬回过身去,环住了闻燃的背脊,并踮起脚尖来,落下一个吻。
闻燃抚过孟眠冬的后背,继而推开了孟眠冬道:“我不需要补偿,你没有做错。”
“我不是想补偿你。”孟眠冬解释道,“我其实是很喜欢和你接吻的。”
“那就好。”闻燃低下头去,吻住了孟眠冬,依然是蜻蜓点水的吻。
亲吻过后,俩人去沙发坐了,闻燃才淡淡地道:“今天我见到了你哥哥,他想见你,那你想见他么?”
孟眠冬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摇头道:“我不想见他。”
闻燃又问:“那你想见你爸爸么?”
“不想。”孟眠冬胆怯地道,“我害怕自己到了他们面前,又会忍不住听从他们的命令。”
闻燃不想让孟眠冬回孟家,更不想让孟眠冬去相亲,但他其实很想让孟眠冬见一见孟父与孟明春,归根结底,孟眠冬的迎合型人格障碍大抵是因为孟父才患上的,孟明春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为了治好迎合型人格障碍,孟眠冬必须要面对孟父与孟明春。
闻燃舍不得逼迫孟眠冬,便换了话题道:“眠冬,你今天复习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复习完三门课了。”孟眠冬紧张地道,“考试科目一共有十二门,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的。”闻燃看了眼手表,时间是六点四十七,会议预定在七点开始,他不得不立即赶回公司去。
他摸了摸孟眠冬的肚子,温柔地道:“我要回公司开会了,开完会就回来。”
孟眠冬乖巧地道:“嗯,我等你回来。”
这个会议很重要,想必得开很久,因而,闻燃叮嘱道:“你不要等我,早点睡吧。”
孟眠冬却是执拗地道:“不,我要等你回来。”
“那我尽量早点回来。”闻燃抱了抱孟眠冬,便走了。
孟眠冬目送闻燃走出他的视线,然而,他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半,闻燃都没有回来。
他枯坐在沙发上,又怕打扰了闻燃开会,而不敢给闻燃打电话。
深夜寂静,除了他,没有丁点儿活物的声音,拉开窗帘,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更没有闻燃的身影。
“闻燃……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快回来好不好……”他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双膝,被抛弃的孤独感登时不可抑制地在他的心底疯长起来。
最后一个会议,闻燃开到晚上十二点才散会,散会后,陈溧走到他身边打趣道:“今天总共四个会议,你一共迟到了三个,大家都在猜你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陈溧是闻燃最得力的助理,是全公司上下难得敢当着闻燃的面开闻燃玩笑的。
闻燃非但不介意,还一本正经地道:“也许过几天,不要说是开会了,我连公司都不来了。”
陈溧忍俊不禁:“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孟眠冬他妈妈的陵墓不是在山顶么?四七那天,他死活不肯让我背,只肯让我扶,而且好像很怕我靠近他,不知道是为什么,我难道很可怕么?”
孟母下葬、一七、二七、三七都是由闻燃背着孟眠冬上山的,四七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孟眠冬是被陈溧背上山的,没想到,孟眠冬竟然是被陈溧扶上山的么?
当时孟眠冬的左脚压根不能着地,被陈溧扶着,仅用右脚一个石阶一个石阶地跳上山,跳下山,一定必然十分吃力,早知道自己应该坚持陪孟眠冬去的,一时间,他又心疼又后悔,但又从中体味到对孟眠冬而言,自己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