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挺直了身子,听到微弱的脚步声。
不用抬头,单看那明huáng的靴子,胤禛也知道是弘历来了。
“都出息了!了不起啊!”乾隆显然是已经气极,上来便冷嘲热讽,“朕的好儿子啊!!太给朕长脸了!!”
他重重的在前方坐下,冷哼一声,道:“都给朕抬起头来!!!”
胤禛和永瑆这才都抬了头,正看见弘历那气得有些发紫的面庞。弘历冰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扫而过,然后,定定的落在胤禛身上。
“永琰,这么晚了,又下着这样大的雨,你去天牢做什么?”
听到胤禛问云绮的两名牢丁都已经死在了永瑆的剑下,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了云绮而去……只要他不说。
胤禛看进弘历的眼底,浑然无惧,他的心头升起一股滑稽好笑的感觉来。
他堂堂的清世宗宪皇帝,竟然要跪在自己儿子的面前,还得听他训,给他回话……若是让旁人知道,这便是多大的笑话?
可是……这就是现实。
他若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就必须面对的现实。
见他久久不语,弘历不由微地有些动怒:“说话!!”
第八章,染袖
风从远处来。
从开满桂花的林间漫过,沾染了桂花的浓香,以及雨丝的气息。所有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从每个一fèng隙滑入。
冰冷浸人。
弘历的目光如剑光,死死地盯住了胤禛,仿佛这么看,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胤禛侧目,瞧了永瑆一眼。
永瑆微微地点了点头,示意胤禛就按刚才的话说。
胤禛将目光移到弘历的脸上,心内翻腾不已。现下的qíng况,实在是复杂无比,光是云绮这个坑,他就跳郁闷。
其实他完全可不跳,但是,他却抑制不住的跳了下去。
像是不受控制。
所有的事qíng都可以算是他一手惹出来的……但他却不曾后悔。
所以,原本简单的战局就复杂了。
沉默,从开始到现在,他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他什么也不说,或者,什么也能说。但是,当事qíng发展到不能再坏下去的地步时,他将不再沉默。
若是……若是弘历知道自己是他的皇阿玛,他会如何?
胤禛的目光从弘历的脸上扫过。
乾隆五十一年……从乾隆元年起,这孩子就已经独自走过了这么久的岁月。记忆中他是那样的英气勃发,而现在……只余得白色苍苍,皱纹满面。
他已经是70多岁的老人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也要长眠在地下……胤禛紧抿了唇。将那些话吞回肚子里。
“我……”他一片茫然,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永瑆跪在一边,急得脸色涨得通红。见胤禛仍旧半晌不说话,他深吸了口气,突然抬头道:“回皇阿玛的话,十五弟去天牢,是为了阻拦我!”
胤禛顿时一惊,立刻看向永瑆。
弘历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一边的太监立刻递上一盏茶,他接过喝了一口,半晌才让泛huáng的脸色好看了些,缓缓开口:“朕听说,你要杀了天牢里所有的人?”
永瑆笔直地跪在那里,点了点头。
“逆子!”他手中的茶杯立刻飞了过来,擦着永瑆的头皮飞过去,滚烫地茶水打湿他身上的衣裳,更有一部分沿着他的脸流了下来,嘀嘀哒哒。
“你说,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弘历用力一桌子,语气已经是重到至极。
永瑆重重地磕了个头:“儿臣不孝!”
“说!”弘历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看样子,是打算追查到底,“你为什么要去天牢杀人?”
“儿臣……”永瑆一脸犹豫,半晌却还是开了口,“云答应中了剧毒。”
现场一下子寂静如死。
胤禛身子僵硬无比,惊异地看向永瑆,他要为自己顶罪?
而弘历也是一脸错谔的神qíng,传说与云绮有染的,是十五阿哥永琰。他知道这哥俩平日里极要好,但任谁也不会相信,会有人将此事扛下来。
私通宫妃,是什么样的重罪?
“皇阿玛!”胤禛抬眼见弘历的眼神深黑,似乎有火焰跳动,心下不由一急,开口便叫。